“史書上的故事?”
“是的,吳太伯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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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周五在司空孤準備熄燈之時拉動了暗室中的繩,那繩子連接著司空孤屋內一個鈴鐺,隻要鈴鐺一響,司空孤便能知道有人在暗室之中尋覓自己。
而方才響過的鈴鐺,是急兩聲往複循環三次,這便是急報消息。因此司空孤不敢怠慢,披頭散也不著外裳,就這麼穿著木履便往暗室走去。
當然,司空孤也沒忘記觀察四周,在確認無人偷窺後,這才啟動暗門機關。隻一瞬間,一條密道便出現在司空孤腳下,隻數息間,司空孤便到了暗室之中。
在將情報呈遞予司空孤後,平日一向冷靜沉著的周五便急匆匆向司空孤詢問道:“少主,你覺得老高傳來的密報,是真的麼?”
昏暗燭光下,司空孤略帶苛責的目光才讓周五反應過來,自己稍微有些緊張了。
畢竟司空孤為吳先生守孝三年時,正是他在揚州暗中為司空孤安插線人,明月樓這個揚州江湖情報彙聚處的成功,可以作為執行者的周五有一分功勞。
也因此,相較於因一向看不起楊朔,從而並沒有將楊朔放在心上的賈三郭四,周五可以是餘下“八奇”中對楊朔最為了解的一位。
楊朔突然以“閉關參透劍法玄機”為名,任命南宮俊為“代幫主”,就像當年李壑任命李舟為“代幫主”一般,隻不過這一次實在有些突兀,畢竟楊朔剛剛接過大旗沒有幾日。幾乎沒有人會認為,“閉關”歸來之後的楊朔,還能夠繼續擔任幫主一職,除非南宮俊像李舟一樣死於“意外”……
在暗中觀察著一切的周五看來,楊朔此舉便如同突然宣布退隱江湖一般,而且在這之前幾乎沒有半分征兆。
將那封信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司空孤才向周五問道:“師兄這幾日都隻是去李舟墳前而已麼?”
“是,每日一早便去,直到日落才歸。”
“嗬,他倒是真有閑情。”
“少主,楊朔若離開漕幫,這對咱們大計會不會……”
司空孤話裏有些輕鬆:“這件事對我們隻有利,沒有弊,師兄不在之後,咱們與漕幫之間才真正不存在任何隔閡,漕幫協助我們的時候,也會更加講求利益交換而不是人情買賣,這無論對於我們還是漕幫都是一件大好事啊。”
周五卻仍是皺著眉毛:“少主,在下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在憂心,我師兄是不是看出了一些什麼,我師兄雖迂腐固執,但頭腦還是有一點的,否則師父當初也不會收他為徒,不是麼?不過啊,你還是有些多心,我師兄雖然有些腦子,卻沒有師父留下的一丁點資源幫助,也沒有你們協助,再加上他那預付固執的性子,真讓他去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周五極為聰慧,司空孤此言一出,再加上那微微翹起的嘴角,周五腦中便好像閃過一道靈光,那憂慮登時便煙消雲散,喜道:“屬下明白了,楊朔去查,咱們就讓他去查,還要幫他去查,免得他‘查不清楚’。”
司空孤見周五明白了自己話中真意,也點點頭,又做出打哈欠的模樣,換來周五一聲致歉與告辭,便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雖懷揣“明日還得再去一趟漕幫總舵,向借給自己人手的南宮俊告辭”這個想法停留在腦海,但楊朔一事的錯算卻仍是讓司空孤心中生出一絲陰霾。
也是,揚州這一盤已經布下三年的棋局,落子之時未免有些……太輕鬆了。
與此同時,漕幫總舵中南宮俊的臥房內,也有一位大半夜上門來的人。同周五尋司空孤不同,這來尋南宮俊的人並不是什麼線人,而是一個死了獨子的老人。
那人一雙昏黃眼珠在暗淡燭火下更為渾濁,老樹皮般的麵皮上還有點點黑斑,雖坐在長椅上,卻也不得不狗摟著身子,隻因為他一昂起腦袋便會頭暈目眩起來。
南宮俊很清楚,老幫主讓位給楊朔的理由主要為兩個,一是在與揚刀門博弈過程中楊朔的確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不提與6洵簽訂的“密約”,光是提供司空孤這一根救命稻草,便讓許多人不出閑話,盡管也讓一些真心看不起人情關係的幫眾存在些許不滿,但這些人畢竟萬中無一,漕幫隻不過兩千餘人,能有一個麼?誰不知道江湖之中最重要的三樣東西便是金錢、名望、人情關係?
其二便是李壑身子的的確確不行了,如今這幅模樣,應該是隻有一個腦袋還沒被土吞沒而已。都不知道明日一陣風後,這個老人會不會像蠟燭一樣熄滅得無聲無息。
看著老人仍舊微微喘著氣,南宮俊也不知該些什麼,畢竟他也從來沒有見過老得這麼快的人。
“阿俊,你可知道,阿朔為何要離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