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孤三人入得後堂,便有兩個身材不遜於6洵的彪形大漢背手立一張雕花木椅旁,待6洵坐下,那兩個大漢便緩緩退到6洵身後,用兩雙虎目不停掃視著司空孤三人,但最終視角還是落在身子微微顫抖、麵上落滿驚恐的那個漕幫幫眾身上。 WwWCOM
“這也是貴幫幫眾?”
6洵坐定後,也是將目光落在麵前那個左臉頰高高隆起,眼中滿是驚惶的漕幫幫眾身上,司空孤看著6洵那兩條濃眉漸漸立起,這其中竟是存有些許嫵媚,這盡管是看在眼中,煎熬卻在心裏。
但他仍是沒有表露出一絲不滿,隻是搖搖頭:“此人恐怕不是漕幫幫眾,不過確實這樁案子的關鍵。”
6洵哼了一聲,端起茶盅,抿了口茶,才道:“原來你還是要案子,咱家還道你這子懂得咱家心意。”
司空孤麵上微笑不改:“民自然知道大人心意,隻是大人也應該聽聽人的辦法?”
楊朔聽著這雲山霧罩的對話,心中卻萬分迷惘,今日司空孤自進入公堂後似乎一直在提漕幫一事,卻又不肯切入正題。在楊朔看來,這公堂對簿,自然應該是辯才證據交鋒,哪裏有什麼心意不心意的?如今這個6洵話中似是不願去談這樁案子,可咱們今日不正是因這樁案子而來麼?
盡管楊朔心急如焚,卻也知道今日隻是並非簡簡單單的江湖紛爭,更是一樁人命官司,若是一樁江湖事務,他倒是還能插上幾句話,可如今與一路監軍相談,若是錯一個字恐怕漕幫便徹底毀於自己輕率。當下也隻德壓住心中疑惑,看看司空孤肚子裏究竟打什麼算盤。
可司空孤與6洵接下來的對話,卻使得楊朔如遭雷亟:
“6大人今日忽然出現在揚州,又刻意將消息散播給江湖幫派。恐怕所來既不是為探訪故友之子,也不是專為懲治漕幫,是另有所圖。民可猜對了?”
6洵虎目中閃過一道精光,又大笑道:“子聰明!所料不錯,咱們倒也不必彎彎繞繞,你倒是,咱家此番加急趕往揚州,所為者何?”
司空孤麵上保持著一貫的微笑,從容道:“6大人今日收監漕幫一幹重要人士,為的恐怕不是將漕幫連根拔起,而是欲激化漕幫對官府的矛盾,待矛盾一觸即,那城外的廂軍便可入城抓人,江湖高手武功再高強,也不及軍隊弓弩……”
司空孤瞥了一眼6洵身後那個彪形大漢,又繼續道:“正如這位兄台衣袖中藏著的弩,若是方才我師兄弟二人心懷不軌,怕是這淬了毒的弩箭便會要了我們性命。”
那被瞥了一眼的彪形大漢露出驚惶神色,低頭欲尋找自己破綻在何處,卻不知其實他並未露出馬腳,隻是司空孤早早就將建安軍各人情報牢記於心,死在建安軍暗弩之下的賊匪大盜與武林中人不計其數,即便是心誌極為堅韌的司空孤在初看情報之時也吃了一驚。
聽聞司空孤道明個中緣故,6洵麵上笑容更濃,但心中卻也生出對司空孤的一絲忌憚,他本以為司空孤是漕幫中人,但細看之下,司空孤衣著打扮與楊朔以及那個渾身爛泥的家夥還是有些許差別……
這個後生是何人?
6洵緩緩端起茶盅,又抿了口已生涼的茶水,用他極為尖細的嗓子道:“所料不錯,你今日怕便是連尋咱家的,對麼?”
司空孤聞言,便知道6洵已經認可自己可以與他平等對話,當即道:
“6大人若果真要肅清揚州武林,大可隱蔽行事,使建安軍分批入城,再一齊下手,便可將漕幫與揚刀門兩股勢力一掃而空,可大人卻放出消息在先,大張旗鼓在後,怎麼看也不是為肅清江湖而來……”
話至此處,司空孤曉有興致地望向這個豹頭環眼的太監,見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後又慌張地用茶盅掩飾,便知道自己所料不錯——6洵不是為掃清揚州江湖勢力而來。
“哦?那我因何而來呢?”
6洵故作鎮定的模樣或許能夠騙過楊朔,卻瞞不住早已知道他底細的司空孤,但司空孤心知,這件事並不能道明,於是便道:“大人不能缺少控製揚州武林的勢力,以官府控製江湖,前朝便已試過,這一法子行不通。南唐便是行的此法,金陵城坡之時卻無一江湖人出手相助,大人想必也是一清二楚。既然如此,以江湖製江湖便是朝廷——也就是大人的目的了。”
6洵手一抖,隻剩半盅的茶水登時灑出,沾濕他的長袍。
“所料不錯……司空子,聽你口音並非揚州本地人?”
6洵眯著眼盯著司空孤,一邊用絲巾擦拭濕痕,但司空孤心知6洵絕非是因為自己透他心事而震驚,而是因為自己了那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