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風聚揚州(中)(3 / 3)

李壑此時卻是端起了茶杯,吹吹沫子,一口飲下半盅茶。又瞥見南宮俊仍死死盯著司空孤,便用命令的口吻喝道:“阿俊!”

南宮俊這才歸劍於鞘,哼了一聲。

“我可沒用什麼激將法,李幫主,貴公子的事已經過去兩,不,或許今日是第三,你可接受了?”

司空孤語氣依舊平靜清澈,可在南宮俊耳中,這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情感,就像一塊冰子啊聲。

李壑冷笑道:“老頭子有什麼不能接受的?我這孩子不孝,與司空公子何幹?再者來,司空公子莫不是前來吊唁的?”

司空孤卻沒有回答李壑的疑問,而是道:“貴公子遭逢不信,我也深感悲哀,可李幫主將這消息遮遮掩掩,莫不是怕了這凶手?”

南宮俊眉毛又是一皺,心道:“這子果然是來挑釁的。”

李壑見司空孤避而不答,皺著眉頭反問道:“老頭子已是行將入土之人,有什麼好怕?隻是我兒作為漕幫之主,死得這麼不明不白,若不追查出凶手,難以告慰我兒在之靈。可這追查凶手,最忌諱的便是打草驚蛇,你年紀不大,想來也不明白這個中道理……”

司空孤卻又拋出一個令漕幫眾人震驚的問題:“那晚輩便有一事不解了,若果真是要告慰貴公子在之靈,那麼今日貴公子安葬之事為何要遮遮掩掩?這棺木還要偷偷運出城外,生怕別人知道??”

南宮俊眼中精光一閃,幾乎要脫口而罵,心中也頓生驚異:“這司空孤是如何知道的?咱們做得這麼隱蔽……”

李壑一雙濁黃的老眼死死盯著司空孤,將手中的茶盅放在桌上,才道:“司空公子眼線看起來遍布整個揚州呐,我漕幫行事不慎,多謝司空公子前來提醒。”

司空孤笑道:“不不,這事是有人告訴我的。”

“哦?不知……”李壑還未完,便聽到司空孤出那個令他難以置信的名字。

“就是貴幫副幫主,那位送棺槨出城的楊朔。”

這個答案讓堂內的漕幫幫眾皆如遭雷亟,南宮俊更是嘴巴微張,張溫文見到眾人的表現,這才知道,原來他們並不知道楊朔便是司空孤的師兄,而司空孤大概也並沒提前在拜幫名帖中寫清楚自己的身份。而張溫文此時頓生疑惑,司空孤是故意隱瞞不報,要在這漕幫大堂鬧出什麼事不成?

“不可能……楊兄弟他……”南宮俊失言道。

“楊朔是我的師兄嘛,他當然會告訴我。”司空孤微微笑道,又拋出一個猶如驚雷的消息。

“你不要挑撥離間……你……”

這話在南宮俊耳中聽來,仿佛是楊朔與司空孤勾結一般。想到這裏,南宮俊手按上劍柄,他渾身顫抖,就像兩前那個清晨,自己聽到自己不願意聽到的消息那樣。他隻希望,是麵前這個男人在胡八道。

但他卻又聽司空孤悠悠道:“楊師兄今日清晨扶棺出城一事,你們本該大張旗鼓的,可惜呐,錯過了良機。”

當南宮俊正欲拔劍出鞘的一霎,李壑卻狠狠拍了桌子,盡管李壑不會武功,但卻也砸得木桌出一聲悶響,桌上未飲盡的半盅茶也跌落在地,出清脆聲響。

“司空孤,我們怎麼做與你何幹?你若是再在這裏要挑撥離間,休怪老夫不客氣!”李壑一張老臉充血後,更顯烏黑。

“我來這裏不是為了挑撥離間,我隻是想告訴各位,你們瞞著這件事,對凶手而言是一件好事,對你們而言是一件……”張溫文現,這時司空孤的聲音變得富有情感,不再冷冰冰的。而一旁的南宮俊卻已經長劍出鞘,朝司空孤而刺來。張溫文聞得利劍出鞘聲,也抽刀保護司空孤。

隻聽南宮俊一聲怒喝:“你個兔崽子,懂什麼?”

伴隨著怒喝,南宮俊一劍刺來,那正是“大正十三式”中的靈蛇式,其劍勢本該如靈蛇出洞般迅疾,但南宮俊卻因為心神以亂,劍招不穩。但即便如此,張溫文格擋的長刀仍是慢上半分。

眼見這靈蛇信子便要痛吻至司空孤脖頸,卻聽得門外一陣烈風,一柄閃著銀光的細長利劍側擊中這靈蛇七寸之處,巨震之下,靈蛇卻是朝著司空孤脖頸的反方向滑去。此時張溫文遲來的上劈正斬到劍上,長劍連遭兩式衝擊,又因南宮俊出招不穩,那柄長劍便離手撞向大堂橫梁,恰好刺入橫梁中三寸。

就在南宮俊長劍離手的一刹那,屋內的漕幫幫眾皆利刃出鞘。那刺耳的聲音持續片刻後,漕幫眾人便呆住了,因為這帶著一陣疾風闖入大堂的不是別人,正是方才司空孤口中的“楊師兄”、漕幫的副幫主兼邢堂堂主楊朔。

年僅三十二歲的楊朔劍眉星目,身材修長,唇邊與頜下有幾根又黑又粗的胡茬,空蕩蕩的右袖仍在緩緩飄蕩。被楊朔與張溫文二人救下性命的司空孤抬起眼望向自己的大師兄,卻見到他也盯著自己。

此時司空孤卻想:“師兄你回來得未免太遲,看起來輕功又退步了。”

堂內眾人包括一向老成持重的李壑,心頭皆生出一陣寒意。

“楊朔果然與這個司空孤勾結?今日他們是來挑釁的?還是……”

光是想到楊朔可能背叛,堂中漕幫眾人便已不寒而栗。又見司空孤吐吐舌頭,向楊朔道:“大師兄,早上好啊。”

堂內眾人都等著楊朔回應,卻見楊朔撇撇嘴,卻是沒有理他。

這時楊朔環顧大堂,卻見眾人皆盯著自己,有的人是不可置信,有的人是疑惑,有的人居然是恐懼。楊朔心知不妙,怕是這個不守規矩的師弟又惹事了,自己果然還是不該按照他的來做,還是應該要向各位兄弟打個招呼的。

看見朝自己微笑的司空孤,楊朔登時無名火起,心下罵道:“你這家夥,在這裏惹了多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