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風聚揚州(中)(2 / 3)

漕幫是李壑半生的心血,在李壑心中的地位,甚至勝過了李舟。揚刀門盡管這些年來在商道紛爭上因李舟的強硬而落於下風,但在揚州城中,揚刀門的勢力並不比漕幫要弱,金有德、魯鬆、還有金有德那位聲稱退出江湖,卻依然在為丈夫培訓弟子的金夫人,再加上比漕幫新一代勝出不少的新生代江湖人物,如果揚刀門來一招破釜沉舟,現在人心飄搖的漕幫如何能夠抵禦?因此,李壑死死壓住李舟身死的消息,便是擔心漕幫大亂,揚刀門乘勢吞並漕幫部分舵口,屆時漕幫就會被徹底擊垮,自己半生的心血也會隨即付諸東流。

明月樓是一處江湖人的情報彙集地,司空孤又是明月樓的老板,漕幫目前麵臨的險境,想來司空孤也是清楚的。偏偏在這個時候,他又前來拜幫,這不由得李壑心生防備。李壑作為漕幫幫主,現在親來來到渡口迎接司空孤,也是對司空孤示好的一種表現。

李舟之死是瞞不住的,但現在李壑也沒有任何辦法,漕幫已然陷入險境。李壑一邊打量著麵前這個清瘦俊逸的青年,一邊思考著漕幫的前途,心裏卻是更添憂愁。

司空孤也在打量著麵前這個似是風燭殘年的老人,他很清楚,李壑與四十歲前都隻是一個走私商販。後來結識南宮俊的大伯——江洋大盜南宮飛龍,這才以李壑這些年的本錢成立漕幫,南宮飛龍又在漕幫剛剛於江南站穩腳跟後,便因為幫派火並而喪命,李壑才因此接替漕幫幫主之位。當年恰逢大宋南征南唐,李壑投向大宋一方,保住了江南漕運的本錢,這才在戰後建立起一個新的漕幫,又經過二十餘年的展,終成這長江上最大的走私商團。

在揚州城裏,漕幫也多行善事,由於與官府關係素來交好,又在民間多有名望。因此,在武林中漕幫一向被視為白道中人。當然,司空孤卻並不這麼認為,在吳青山對他的教導中,司空孤明白在這浩瀚江湖中並不存在黑道白道的概念,隻有朋友與敵人的概念。現在的漕幫,對於司空孤而言是想要結交朋友,因此,司空孤今日還想送上一份大禮。

不過,既然將漕幫視作朋友,那麼司空孤眼中這個麵皮猶如老木的老者,自然不是什麼走私商販,而是和藹的老者。

當然,即使是朋友,交流也要講究一些方法,司空孤很清楚,現在的漕幫最大問題就是失去了那個號施令的人,人心渙散。若要想彙聚起人心……

“李幫主,晚輩司空孤今日特來拜會,獻上薄禮,還望笑納。”著話,身後那個艄公便已經從艙中捧出一個烏木盒,盒上雕著一隻栩栩如生的朱雀,很是精致。

“司空公子不必多禮,來,裏邊請。”李壑的笑容很自然,那一張老樹皮似的老臉沒有表露出過多的情緒,在司空看來,李壑的笑容十分親切。

而此時,來接過木盒的南宮俊才現,除司空孤身側站著的那個昨日在明月樓外見過的高手外,這個捧著木盒的艄公是一位武林高手,那手上厚厚的老繭證明了他拳掌功夫根基紮實,而他的吐息中蘊藏的內力竟然不亞於自己。

“這子身邊居然有這兩位武林高手?他們的實力絕不遜於昨日那個金家崽子。”

在南宮俊滿腦子疑惑的同時,他已經隨著渡口處一行人入了漕幫總舵的大堂,一路上,李壑與司空孤隻是閑話了三言兩語,隻是些揚州近日的瑣事,司空孤絲毫沒有透露出近日前來的目的何在。

但當眾人進了漕幫總舵大堂,司空孤甫一坐定,李壑便聽見司空孤用清澈的聲音道:“少幫主一事,確有晚輩的不是了。”

這話一出,倒是令在場的漕幫眾人吃了一驚,誰也沒有想到司空孤居然敢如此直率。在這漕幫總舵中,大半是知道李舟已死的,堂內的眾人皆為漕幫中精英骨幹,自然都知道這件事。司空孤突然提出,所為者何?

於是,堂中漕幫眾人都提起防備,南宮俊更是長劍出竅,而站在司空孤身後的張溫文右手也已經按在刀上,盡管張溫文不知道生了什麼,但他很清楚司空孤似乎錯了什麼話。

正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司空孤卻笑道:“我本不知這是鴻門宴呐,要摔杯為號麼?李幫主。”

李壑麵容陰沉,勝過陰的烏雲,他的聲音有些嘶啞:“我兒的事,與你何幹?司空公子今日莫不是代表揚刀門前來宣戰的?”

此言一出,堂內嘩然,張溫文實在為司空孤捏了一把汗。

“李幫主瞞著真相,不讓消息透入這揚州武林,以為能夠長久麼?”司空孤的神色悠然,仿佛這屋內十數位漕幫精壯漢子都是無用的花瓶一般。

“你究竟為何而來?”

“我今日來,是做客的。”

司空孤已經已經換上一副傲然的模樣,再加上他那雲山霧罩的話語,這就激起了心神不定的漕幫眾人心裏藏著的火氣。

“我看你是來挑釁的,司、空、家、家主。”

南宮俊厲聲道,他盡管平日裏裝出的火爆脾氣,但其內心並非冷血無情,此時南宮俊,倒是真有些動了真怒。

張溫文則是滿腦子驚疑,這個方才在艙內與自己交談時溫文爾雅的年輕人,怎麼好像變成另一個人的模樣,那表情高傲,且語氣冷硬,沒有絲毫暖意。張溫文很清楚,自己現在是在害怕,若真的動起手來,現在的自己恐怕在南宮俊手下走不過三招。

李壑冷笑一聲,那綠豆大的眼睛眯起來,盯著司空孤清瘦的麵龐,道:“阿俊,我看這司空公子有話要,你們著急什麼?這司空公子確實是來做客的,我老頭子相信,司空公子,有什麼話,便了,不必用這些激將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