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風聚揚州(上)(3 / 3)

“不,父親,這也是孩兒擔心的地方。”金致誠的聲音變得嘶啞起來,“這個司空孤,能夠認出咱們‘刀劈華山’這一式。”

金有德驚道:“咱們的‘刀劈華山’?你是為父改良過的那一式?”

“是,‘刀劈華山’一式本是‘霸王刀法’中的一式,是豎劈,而爹教孩兒的是爹改良過的,三式皆是橫劈,那司空孤卻能夠識得出來,爹不覺得奇怪麼?”

金有德瞪大了雙眸,他很清楚,在江湖中招式被人認出不足為奇,但改良過的招式仍能被一個人認出本貌,這個人勢必有極深的武學功底,若這個人沒有武功……那麼他至少也讀過這些典籍,不過,若他真的讀過這些典籍,昨日他的那些招式便不是胡八道,這種人,真的不會武功麼?

金有德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來,盯著側過頭看著自己的金致誠問道:“誠兒,你果真確定這個司空孤認出了那一式?”

金致誠肯定道:“當時孩兒聽得真真切切,這個司空孤得清楚,是‘橫劈’,不是‘豎劈’。”

金有德聽罷,便不再與金致誠相談昨日之事,隻是安慰了幾句金致誠,囑咐他好好養傷,便離開了房間。

當踏出房門,金有德便下了決定,這個司空孤,不可不除,司空孤絕非神門中人,那便是敵人。若是司空孤的武學功底真能夠達到辨析出自己改良三個月才成型的“刀劈華山”那種程度,那麼他就絕不可以留之成患。但有沒有可能那個司空孤隻是背錯了武功路數呢?

金有德站在金致誠房門外整理著腦海中每一條脈絡之時,卻見到夫人慌慌張張地從廳朝這邊跑來。

“夫人,你……”

夫人打斷丈夫,朝他喊道:

“信兒不見了!他隻留下張字條,好像,好像是去給誠兒報仇去了!”

金有德瞪大了眼睛,咧開嘴,一時不知道該些什麼。

此時的揚州,不過蒙蒙亮,城門緊閉,城門外俱是等著入城的車馬與舟船,而在距離城門半裏處的城牆根下,金有德最為疼愛的大弟子魯鬆頭戴鬥笠,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

待那些巡視官兵轉身時,魯鬆便縱身一躍,這城牆約莫兩三丈高,魯鬆輕功不高,便踏在城牆突出的磚石上借著勁力,這才攀上城牆。

待剛一施展輕功落到城外,魯鬆便見到一個與自己打扮相類的人:頭戴黑鬥笠,身著黑色短衣,腰間掛著帶有揚刀門標識的長刀,唯一的不同便是他穿著木履,而自己穿著布鞋。

魯鬆略一驚疑,自然地把手放在刀柄上,低聲喝問道:“你是何人?”

話音未落,那個與自己打扮相類的黑衣人邊朝自己攻來,那一式正是金有德改良過的“刀劈華山”。魯鬆心中自然知道此招破法,盡管驚疑來人身份,但臨陣之前哪有不戰之理?

卻在魯鬆將刀抽出來的那一刻,他的視線便垂直下落,整個人在也一瞬間失去了知覺。

魯鬆的身後,竟又出現了一個與他打扮相類的人,唯一的差別,依舊是那雙木履。

看那鬥大頭顱翻滾在地,使出“刀劈華山”的那個黑衣人在攻至魯鬆頭顱正前方時,便收刀歸鞘,動作行雲流水,畢竟這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事實上,他也僅僅隻會擺一個架子而已。

兩個黑衣人同時點點頭,便一同將魯鬆頭顱裝在麻袋中,又越回城內,縱身一躍便登上了城牆,然後在官兵驚疑的眼神中,又像風一般消失在揚州城內。

那個看見他們的官兵揉揉眼睛,問身邊的同伴:“你剛才看到什麼了麼?”

同伴沒有回答他,隻是回應了一個白眼。

那官兵再揉揉眼睛,喃喃道:“老子今莫要是撞了邪……”

在明月樓後院的閣樓中,柳三變被書童阿越鬧醒。

“阿越……別鬧……”柳三變揉揉朦朧的雙眼,拍了拍阿越的臉道。

阿越鼓起臉,道:“日上三竿啦!郎君,老張都和那個司空孤離開有一個時辰了,你不是還要去哪城西的那個什麼寺廟麼?”

柳三變聞言,驚道:“啊?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辰時已過,現在是巳時啦,都是郎君昨夜不肯早些歇息。”

阿越一邊數落著主人,一邊講整理好的衣物遞過去,在郎君略有遲鈍地接過去後,又催促道:“郎君,快些啦!”

在阿越的催促下,柳三變穿衣用餐後,便乘上了明月樓“代理掌櫃”黃東為其準備的舟,而兩個明月樓的仆役兼打手則立於船頭與船尾,當舟離岸後不久,被勸不要離開船艙的郎君抱怨道:

“這揚州城的大好風光,我這是要失去他們了啊!”

阿越則笑道:“昨日險些落水的不知是何人?”

“好啊,阿越你敢笑我?是不是你把這件事告訴他們的?信不信我撓你癢癢?”

著,郎君兩隻手便往阿越咯吱窩下伸去。

“不是我,郎君別鬧……哈哈……別鬧,船要翻了……嘻嘻……”

主仆二人嬉笑打鬧的聲音在這不寬不窄的河道中傳開,岸邊的行人是不是側目視之,卻隻能見到兩個短衣大漢立於船船尾,一個艄公在搖著擼。

“真鬧騰啊。”

在街角的暗處,一個隻露出影子的人已經集中在這艘舟上。

“不知道,一會他們還能不能這麼開心了,哈哈,哈哈哈!”

那人的聲音被壓得很低,但那笑聲也將無數行人的目光彙集到這暗處,不過當第一個行人的目光投到這個街角的時候,那人早就已經不見了影蹤。

房簷上,那人露出詭異的微笑。

“複仇……就先從你這個公子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