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眾人不辭辛苦,陳玉堂夫婦十分感激,熱情地招呼客人,一一道謝。
在陳家盛宴將席開多少桌的問題上,眾人意見不一。老板家裏辦喜事,秘書蘇長河從早到晚都在別墅裏聽候調遣,據他估算,非得開出一千桌,大宴三天三夜不可。魏曙光對老板的提攜一直心存感激,也關心準備宴請多少賓客?在家庭小環境之中,賴清流也樂意加入討論,他個人有鬆綁的感覺,設宴款待賓客非常正常。前任部長趙良駒不就大宴三天。
陳玉堂沒有官僚的不置可否,而是高調地表示就幾個親戚和在座各位,其餘一概不請。這話不免教人意外,他的最佳借口就是社會影響。蘇長河知道並非實話,書記在電話裏城特別關照,恐怕才是實情,他自然也不會提起此事。
三樓小客廳裏,躲過黑煞襲擊的陳汝惠親自沏茶,款待客人。
新娘子揭開蓋頭衝克他人的煞氣蕩然無存,換下衣裙,從新房裏出來和客人們一塊兒聊天。花蝴蝶驚歎新娘子心思細巧,將房子裝飾得如此漂亮,也不知花費了多少心血。她的心高氣傲如今竟然受到無端打擊而暗地裏感到自卑。新娘子介紹了花蝴蝶和馬庚蘭。又請賴胖子關掉機器,喝一杯茶。這一天,他肩挑重任芝山別墅到瑞京花園,又到賓館,來來回回,真教他掉膘了。
陳汝惠老早就認識這塊肥肉,他們有同樣的不良嗜好,兩天沒搓麻將,爪子癢癢,關心他近日手氣如何?胖子就吹牛,自稱跟一位師傅學到秘訣絕學,百戰百勝,十分神奇。
幾句話,吊足了她的胃口,家裏喜慶之際,談論賭博怕被母親臭罵一頓,她眼睛快速地掃了一下樓梯,沒有人上樓來。她急切地問:“是不是真的?又吹牛了。”
他自報家醜,俱樂部賭錢遇到大掃蕩,幸好老朋友莊順海帶隊行動,安然逃過一劫。
“我救了一位高人,他教了我幾招。”
“展露一翻,是真是假。”陳汝惠腦瓜容量不及小母雞,竟然信以為真,賭徒眼裏閃著紅光,急忙找一副麻將牌,讓他露一手。
“假的,騙你的。”胖子這樣說。但陳汝惠賭癮被勾動,聽他這樣說,反而怪胖子自私,不肯露出真功夫,她轉而向他要那位大師的電話。
新郎上樓來,瞧大姐聽到麻將就如孫猴子似的神魂出殼,不由地暗自好笑,凡人眼濁,真正的高手就坐在身邊,他們竟一無所知。
“真好笑,絕世高手就在身邊,你們卻一無所知。”他說。陳汝惠傲慢地瞧不起這個逗號大的醜猴子,而且他冒充了小舅子這一重要角色,她倒是忘了被嘲諷‘猴子騎大象’這一世界難題的過去。她露出懷疑的神色,追問一句。新郎指了指小賊,肯定真人不露相。讓他露一手,教他們瞧瞧他的驚世絕技。新郎把小賊之技吹得神乎其神。
莊傳石賊骨賊肉,傻娘兒們的藐視目光根本不能壓垮他的脊柱。他個性開朗,有一條油滑舌頭,經不住吹奉,再說新郎叫一聲‘小舅子’,十分受用,果然展起絕技來。他的要求別責怪他的冒犯,他們竟然愚蠢地點頭同意了。
他說:“這隻是小玩笑,說好了,不能不算話。”他請新郎公證,有了一位擔保人,他就輕輕地翻開手掌,流露出促狹之神色,他手掌裏中有一枚金戒指、一條鑲嵌藍寶石的項鏈,恰是他們倆人身上之物。
手掌這一翻開,新郎樂得哈哈大笑。胖子神色一變,揮拳就欲砸過去,小賊仿佛早就預防有當頭之災,快速逃到另一邊。
陳汝惠既憤怒、又惱火,不知小賊的髒手何時伸到自己身上來,這還了得?莊傳石馬上辯稱,這僅是開個小玩笑,說好不生氣的。
有證人在場,而且的確神技,他們不得不服了他。莊傳石忙斟了兩杯茶,以茶代酒,向他們賠不是。
“一年到頭,在麻將桌上,我不知輸掉多少錢?”陳汝惠急著討教摸牌神技,她的小舌頭有如抹上蜂蜜似的,極具查某人的魅力,又斟茶又敬煙,她說,“小舅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這也是行善積得呢。”
莊傳石矢口否認自己會打麻將,那隻是新郎的一派胡言。可是剛才那一手絕活,已讓她五體投地了,甚至甘願拜在他的門下。被纏得不耐煩的莊傳石推脫說他老婆才是麻將高手,有機會可以跟她討教一番,這算是一種折衷辦法,也是一種緩兵之計。
這時,陳竹詞他們眾人上樓來,就沒有再談下去。新郎領他們進新房參觀,這些經常被打悶棍的知識分子懂得規矩,立在神聖的洞房門口望了一眼,沒敢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