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金主突然出現就像初升的太陽似的,是希望之光、偉大的救星,他們愛戴他、尊敬他、保護他、關心他、遷就他。政府缺乏尊嚴的謙卑不足以打動楊金主冷酷的心,他們如此迫切、盛情,這個生意人不加掩飾自己獲取利益的目的,三年免稅恰是動人的條件之一。
地方領導恨不得將破爛金礦矯飾一番以千金小姐身家嫁給金主,他們謙卑地不顧體麵地提出建議,隻要肯投資,他們將出動地方力量,全力為他的金子事業保駕護航。
首先他主張了自己的權力,簡單的空手盜遊戲又巧妙地受讓了政府的股份——政府行為,百分之百合理合法。
事情進展極為順利,這完全得益於三文坪縣長天才的好點子,另起爐灶組織了一家新礦業公司。新城集團公司為母公司,直接就命名為:新城礦業有限公司。為了金礦重新運作起來,組織了一家全新的礦業公司是極有必要的。
顯然舊的礦業公司已資不抵債了,還欠下一筆天價的補償金,連年違規生產,上了省府重點監管的黑名單,那是誰也不放心的企業。新公司將給人以新形象,並且無需承擔舊債務,可以輕裝上陣,又容易得到上級領導的認可。
再說省府是有良心的,他們也知道地方生存的困難,總不能讓他們抱著金飯碗上街 當叫化子。
市縣兩級政府輪番遊說,省府最終同意,將安全責任狀大匾莊重地委任給市府,市府又將安全責任狀莊重地委任給三文坪縣府,縣府又把安全責任狀莊重地委任給礦業公司,這樣巧妙地拿到生產許可證。
新礦業公司開工前,楊金主特聘了十幾個師公在礦上舉行了三天三夜的法事活動,屠豬宰羊,唯心地祈求天地庇佑他們的魔鬼野心。然後才冠冕堂皇地邀請市縣兩級對礦井安全進行一場規模宏大的驗收活動,並且巧妙地通過電視、報紙等媒體向全省人民進行一次企業新形象公關活動,這是一次成功的活動,安檢、消防、排汙、環評一次性地通過了,驗收圓滿結束時,鞭炮聲、鑼鼓聲震天動地。
采礦權到手後,省府唯一的符加條件就是不許出人命,其餘的怎麼幹都行。
為了確保金礦順利生產,三文坪地方領導天才地授予金主一份特殊榮譽——三文坪縣副縣長,並且還專門組織了一次會議,善於舉舉手的全體委員們一致表決通過該項提議,他成了正版的副縣長。後來悲劇上演,又是那些委員們一致舉舉手表決罷免了他的副縣長頭銜接。
對楊延冰來說挖到金子才是最美妙的享受,那比副縣長實惠,也更具有意義。最奇妙的是他的人生哲學又得到一次升華,對所有的社會道德準則的嘲諷更加肆無忌憚,任何法規、條例、文明公約、廉恥,通通都是邪惡的、欺負弱勢群體的小把戲,有利於自己的,就被大肆頌揚,將它誇到天上去,跟太陽月亮相媲美。不利於自己的,就被一棍子打倒了,從上到下一至朝它吐口水。
現在一切都踐踏在他的臭靴子底下,他所謂金錢萬能論又得到全麵驗證。事實上,他正在完成一項偉大的事業,替社會創造財富,解決就業,所以市縣兩府鼎力支持就是必然。將他對社會所做出的巨大貢獻相比,一個副縣長算得不了什麼?如今哪怕他將香城弄個底兒朝天,也沒有任何人責備他。
一台台老機器輕易撕去封條,貼上新標簽又順利運轉起來,第一桶閃耀著魔力的金子送到他跟前。
他幾乎瞪掉眼珠子,大呼小叫像個窮孩子得到一件奢侈的玩具似的,興奮得不得了,為了這一天的幸福,他還真的花了不少心思。省城與三文坪之間距離長達五百公裏之遙,他來回奔走不下幾十次,總算得到金燦燦的回報。
他馬上向老板彙報了自己的成績,並駕車狂奔近兩百公裏,趕回香城,最珍貴的第一塊金磚送到老板跟前,共同分享美妙的喜悅。
從芳華裏出來,眼前的情景不由地叫劉小晶愣神,兩輛豪華的大轎車一前一後停靠在門邊,每輛轎車前後各站著四位西裝革履戴著黑墨鏡的保鏢,壯漢皆像木樁似的無任何表情地站立在那裏,那場麵跟電影中某個角頭老大的情境頗為相似。
“嗯,場麵很大,配一輛裝甲車才夠威風。”他不無諷刺地說。楊金主也不理會老板的挖苦,嘻嘻笑著,他還真有此種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