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3)

77

因為挖到第一桶金子,楊延冰興奮地奔波兩百多公裏山路,回到香城向老板報喜,共同分享金子事業。

“老板,瞧瞧這個。”他從皮包裏拿出一塊金磚來,放到老板跟前的茶幾上。

這個鐵匠鋪出來的窮孩子轉身變成顯赫權貴,他也被金子的魔力吸引了,可以肯定天堂就是由金子構成。

“這值得喝上兩杯。”他接過金磚,那沉甸甸的份量教人震撼了,關心純度怎麼樣?

“我也是這麼想的。”楊金主不能抑製內心的喜悅,急於尋找一個好地方發泄一番,至於下周的董事會、追加投資等等問題,全讓它見鬼去。

“年產量有多少?”

楊金主在老板跟前,也不敢撒,他揚揚五根手指。這個數字比呂拯夏那惡棍掌管高出何止一倍,可以想象被他私吞了多少,也注定了他該下地獄。

人一旦走運,鬼神也抵擋不住旺勢。一場特大礦難葬送許多性命,三文坪金礦被政府查封了。普遍認為它將被永久關閉,礦山的含金量本身並不高,呂拯夏煉金術是邪惡地采用劇毒選礦,汙染事件不斷發生,這是矛盾極尖銳的主要原因。礦主貫徹著徹底的唯物主義思想,為了產量不惜人命,違規開采,慘禍也就無可避免地發生了。

畢竟是金子事業,沒有人能抵擋住那金光的魔力。臨危受命的楊延冰被老板指派出任董事長一職,這美事教他樂得差點蹦到天上去,在抵達金礦之前他甚至樂觀地誇口兩周之內煉出金子。

到三文坪礦上視察後,他脊背冒冷汗,糟糕的景象讓他像進了捕鼠器裏似的,坐在轎車裏茫然失色,從車上爬下來的勁頭都喪失了,這哪是日進鬥金的大礦?比采石場還糟糕,被炸開的礦山就像撕裂的一個大口子,到處坍塌倒地的鏽跡斑斑的機器,礦石輸送帶不翼而飛,電纜被偷盜,洗礦池全是淤泥,選礦廢液橫流的汙跡倒很清晰,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工棚破爛,礦山上除了兩位保安外,竟找不到一位礦工——他懷疑保安監守自盜也在情理。

山區的涼風吹拂教他感到陣陣寒意,後悔當初不該聽信老婆甜言蜜語的唆使,冒險投下如此一筆巨款。甚至不用等股東們投票,他就已經冒出申請破產清算的想法,或許那還能討點零頭回來。既使重新上馬,那些電機、電纜、吊車、選礦池、廢液處理等等,又將是一筆巨大的投入,這不由地令他愁眉不展。

好狗運竟教他遇到貴人了。在三文坪領導的引薦下找到了一位具有煉金術的能人,一番交流之後,當即拍板高薪聘請他為金礦副總。這是一位流氓地質專家,他的唯物追求就財富。他毫不隱瞞地坦白,礦石的含金量確實非常低,呂拯夏所謂的新型洗礦法其實沒有任何新意,雖然劇毒但效率蠻好的。他煉金術也是劇毒選礦,一旦弄到許可證,他願意負責技術支持,一年開采兩三百斤金子根本不是問題,但他要價比較高。

真是一點火星,燃起熊熊大火。這是勇敢者的遊戲,既然礦石中藏著金子,魔鬼也願意冒險。既然呂拯夏用毒藥洗出金子,他就照抄,那可是連上帝的眼淚也能買到的財富,不幹才是真正的白癡呢。

這瘋狂的勾當竟然受到三文坪縣府的鼎力支持,這不是一兩二兩小買賣,而是年產豐富的金子事業。貪婪的野獸伸出利爪,楊金主仿佛見到大塊的金光四射的金磚就擺在眼似的,當即決定大幹一場。他立即任命了金礦副董事長,進行機器檢修、設備更換、廢液儲藏等先期工作做準備。

楊延冰嘲弄一切道德準則,什麼愛情、婚姻、規矩、條例、文明準則,什麼九榮八恥統統是騙人的鬼話,沒有麵包,人即是鬼,任何荒唐冒險的勾當都不在話下。他依然信仰金錢與魔力結合就是通往天堂的金光大道。隻要將錢鋪到家門口,沒有什麼辦不到的,這是他發家的訣竅,也是他信奉的唯一真理。很不幸,他的瘋狂哲學後來又吞沒了他。

所謂臭氣相投,這話有道理。這位金主剛剛抵達三文坪縣就被當地領導奉為上賓,他成了三文坪縣的救世主,紅太陽。新領導班子甚至組織了一場盛大的歡迎隊伍,組織了幾千名中小學生舉著塑料假花、彩色氣球,敲鑼打鼓,夾道歡迎財神駕臨窮縣衙。

三文坪這個窮縣衙早就淪落為陽光乞丐了。他們沒有組織地方力量公開搶劫銀行是很不起的克製,但不等於領導們就該挨餓,不等於坐等待閉,套取各項政策性補貼就是陽光生財,他們也不光采地攔路搶劫。

地方財政收入可憐到僅依靠金礦資源稅和烤煙稅這兩項收入,每年還得不顧尊嚴地屈尊向省市兩級政府討錢,窮日子過得非常艱難。天降橫禍,金礦礦難被查封,新領導們在斷了炊的灶台前沒有任何威信,到處發放白條必然怨聲載道,他們不敢想象幹部們集體反上天庭的糟糕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