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3)

查某人緊跟到衛生間,關心他是否服點藥?被他連哭帶怒吼了一嗓子,趕她出去。這是她多年夫妻生活中的第一次看到他痛哭,倒覺得蠻有些意思,老虎被什麼更凶惡的猛獸嚇破膽?她甚至從來就不了解他。

早上他是意氣風發的藝術家,中午是溫柔的大丈夫,晚上則是雙眼冒火的野獸。陳汝川迅速脫光衣服,站在熱水器下,任熱水衝刷。風吹窗戶,哐一聲巨響,嚇得他扔掉噴頭,人站在那裏傻愣,然後蹲在牆角哭泣。母貓那醜陋、猙獰的麵孔,突然出現在窗口,令他恐懼至極。

被徹底的唯物主義思想武裝了頭腦的李小楠並沒有天真地認定他撞見鬼了,守在門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她擔心他感冒了,拿了一條浴巾替他披上。突然,他跪倒在她跟前,淚水雙流,聲音失調,坦白他殺人了。莫名其妙的李小楠竟然以為這是一個天大的玩笑,她問:“誰?你殺了一隻鴨子?”

她扶他站起來,擦幹身體,發現他渾身猶在顫抖,意識到他真的惹下大麻煩了。雙臂無力的陳汝川連套頭衫也穿不上,查某人替他穿上一件保暖內衣,又拿一條毛毯裹住身體。他包在毛毯中身子縮成一團,牙齒打架,口齒不清。查某人給倒了一杯暖胃酒,加了兩片鎮靜藥。過了一會兒,感覺他手腳溫暖起來,手腳不再顫動,才詢問怎麼回事?他的理智清醒之後將替母貓畫像說起,如何被襲擊?如何被她威脅?一一道出來。

真相太過醜陋令李小楠又震驚又憤怒,更叫她痛恨的是她居然恬不知恥大搖大擺出現在她家裏,她大聲訓斥為什麼不早一天坦白?她表現出大無畏的英雄氣慨來,坐牢她陪著去,怕什麼?這該死的母貓,就算他不幹掉她,她也會剝下她的皮。服藥之後,他高度緊張的神經漸漸鬆弛下來,神色茫然。

扶他到床上休息,那可惡的香水味仿佛是飄散在空氣中的死亡氣息,他再也忍俊不禁,跳起來,雙手痙攣,不停嘔吐。又氣又急查某人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隻好在書房鋪了被單,讓他睡下。又怕他衝動,鬧出什麼事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直熬到天亮。

這天大的麻煩該如何向婆婆交代呢?天剛亮她直接將電話打到芝山別墅,請婆婆過來。早起的李阿卿粥未煮好,電話就鬼叫,她天才地將它視為不詳之物正是此因,還以為是某個瘋子騷擾。接了電話,內心忐忑,顧不上早飯,讓兒子送她到洋老洲。

李小楠將婆婆請到臥室,不敢有所保留,一五一十全道出來。可憐的李阿卿那顆心率不齊的小心髒瞬時停止跳動一分鍾,人癱倒在床上,一麵咒罵母貓該死,一麵嗚呼哀哉地痛哭,方寸全亂,不知如何處理這大麻煩?

聽到動彈的陳汝川也被驚醒了,從書房出來,可憐的他雙眼充血、神色憔悴,見到母親也大吃驚,以為神探們到了,他甘願去坐牢,也不願擔驚受怕。

無處泄憤的李阿卿操起掃帚當頭就砸下去,一麵咒罵他是短命夭壽鬼,怎麼不去死?一張小紙被捅破竟然是如此輕易,他反而放下心頭的負擔,跪在地上任母親打罵。於心不忍的查某人又救了他,一麵勸婆婆別再打了,一麵共想對策。

“能怎麼辦?自己去自首。”她說。

從母親簡短的支吾其詞中,陳汝卓知道出了人命,不知受害者是誰?後來,又聽母親咒罵才聯想到母貓。他提供的小建議是請老子一起商議?

“這種麻煩,難道還想瞞他?”反而被母親訓斥一句、

留在家裏過夜的陳玉堂早早起床,沒見到查某人,以為出門買早菜。又上樓來,在陽台上鍛煉胸大肌,他沒有超越野獸阿諾德舒瓦辛格的野心,煉了幾下就在肌肉酸疼下屈服了,他發現兒子也出門了,頗感莫名其妙。

見到風一樣趕了回來的兒子,他關心他們大清早出門搶頭香了?

“有大麻煩了,昨晚老大殺了母貓。”陳汝卓直接報告。他以為破馬張飛壞脾氣的老子會暴跳如雷,沒想到他無動於衷的坐在沙發上,揶揄兩句,說道:“有兩下,用刀還是用槍。”悠哉地喝起茶來。

瞧老子變幻莫測的神色,誰也猜不透他的思想,他不敢廢話,又害怕茶水潑過來,隻好站在一旁。清茶的雅興已蕩然無存,瞧了兒子一眼,他問:“什麼事?總要有原因?”故事大概他並沒聽清楚,隻說了他了解的內情。

“豬。”聽說他們搞到一塊,茶也噴了出來,他罵了一句,也不知是指誰?他想了一會兒,又說,“你先去接你姨父,然後再來接我,一塊過去。屍首在什麼地方?”

“據說不見了。”

“蠢貨,屍首難道還會走路。”他不敢多嘴,馬上駕車去七裏香。

七裏香事情卻意處得到轉機。剛從醫院回到家裏的吳小獻剛剛睡下,就聽到拍門聲,爬起來開門。

他追問他老子在什麼地方?他說他們全在醫院裏,母親不知哪裏受了重傷,正在醫院裏搶救呢。

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陳汝卓又驚又喜,沒來得及多說,馬上衝下樓去,往家裏掛電話。然後又往洋老洲掛電話。

聽說母貓在醫院裏並沒有死,她們緊張的神經立即鬆弛下來。李阿卿念著佛號,堵在心頭的巨石落地了,渾身輕鬆了許多,嘴裏依然不肯饒人,咒罵她怎麼不死了算?眼瞧著家聲敗壞,突然柳暗花明,出現急轉,冥冥之中似有定數,或許是祖上陰德在暗中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