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的會議雖然讓人感到沉悶,但是,麥克阿瑟仍象往常一樣當家作主。他說,中國人可能將第8集團軍和第10軍擊退到某一線,以便發動大規模春季攻勢將聯合國軍趕出朝鮮。他問第8集團軍可在何處站住腳?沃克認為,在平壤城北和城東修築防禦工事大概能堅守一段時間。阿爾蒙德卻甚為樂觀,他自信地向麥克阿瑟表示,和陸戰7師可從長津湖兩側發起進攻,直搗鴨綠江。
麥克阿瑟對兩種不同的想法,沉思片刻答複到,他希望沃克守住平壤,但不同意阿爾蒙德繼續進攻。他要第10軍和第8集團軍都轉入防禦。會議一直持續到29日淩晨1時30分結束。麥將軍是一個“重要的是用自己的眼睛看準”的人,每到朝鮮戰爭的關鍵時刻,他總是親自飛往朝鮮一探究竟,現場拍板:投入美陸軍是1950年6月在漢江江畔決定的;占領釜山防禦圈是7月下旬在大邱決定的;仁川的賭博是以自己的眼睛看準的;北進的方針是在漢城決定的;發起聖誕節攻勢也是他親眼到陣地看準的。然而,這一次他不看了。他將部下指揮官召集到後方開會研究決定事情,這還是第一次,也是最後的一次,他再也沒有到過朝鮮前線。參加會議的人們回憶,就是這70歲的老將並以常勝之名而自豪的光榮的將軍,似乎也難以掩蓋其心緒的不佳。
曆時4小時的會議結論是:“目前,中國第4野戰軍的5個軍在對第8集團軍,第3野戰軍的2-3個軍在對陸戰師進行襲擊。中國以其正規軍的精銳部隊正式參戰了。集團軍有必要後退到平壤——元山一線,在穩定戰局以後另作後圖”。麥克阿瑟將軍作出決定之後,即向華盛頓報告並發表了內容相同的聲明,叫嚷:“爆發了全新的戰爭”。翌日(29日)的日本《朝日新聞》報道:越境中國軍隊20萬——麥將軍聲明;麵臨新的戰爭,早期結束的願望落空。
(四)美軍空中“看走了眼”
美軍十分迷信空中偵察,美軍的飛機在朝鮮戰場如“天馬行空”、獨往獨來,可是,麵對突發的戰場情況,美軍的指揮官和飛行員們都魂不守舍,他們的眼睛發生了許多重大失誤。
飛行員誤判113師。為了按時到達三所裏,光天化日之下,113師的大部隊就在公路上明日張膽地前進。不是他們不怕美軍的飛機,而是他們隻能這麼做了。副師長劉海清的觀點是:我們是應該愛護戰士,但如果不及時到達三所裏,戰士們的傷亡會更大,這就是辯證法。奇怪的是,天上的美軍飛機雖然來回盤旋,但始終沒有轟炸。開始的時候,飛機到了頭頂,部隊還隱蔽一下,後來因為這樣嚴重地耽誤行軍,士兵們幹脆把偽裝扔掉,索性大搖大擺地走路。結果,美軍飛行員上當了,他們認為這支部隊必是從北邊撤退下來的韓國部隊。有素質又充滿溫情的美軍飛行員甚至利用無線電,要求三所裏的韓國治安軍給這支“撤退的國軍”準備好米飯、開水之外,還囑咐要準備一些朝鮮人喜歡吃的鹹魚。中國士兵們很快就明白美國人上當了,幹脆喊起來,借此壯膽和驅趕極度的睡意::“快走!快走!前邊就到啦!”
師長空中誤判114師。美第2師凱澤師長為了解戰況,決定親自到軍指揮部去一趟。他是乘吉普車去的,軍指揮部在軍隅裏西四公裏的地方。凱澤到了那裏,才發現軍指揮部裏根本沒有人,隻有一個趴在地圖上緊皺眉頭但什麼也決定不了的作戰部長。凱澤在這張軍指揮地圖上看了看自己師的作戰區域,並決定以此為指令,於是乘車往回走。吉普車上了公路才發現,公路上擠滿了撤退下來的錙重車輛,吉普車根本通行不了。於是凱澤臨時改乘直升機。在直升機順著公路向師指揮部飛去的時候,凱澤看見飛機下的公路上有數千難民在向南黑壓壓地蜂擁而去。凱澤根據自己的戰場經驗認為,凡是出現難民的時候,中國軍隊肯定還沒有到來,因為朝鮮戰爭中的常識是,難民的逃難總是在軍隊之前。既然認為中國軍隊的主力還沒有到來,美第2師還是有時間沿著價川至順川的公路撤退的——在直升機上,凱澤師長這樣決斷。然而,後來的事實最殘酷地向凱澤師長證明,他看見的那數千人的人流,根本不是什麼難民,這股“難民”卻是第38軍的114師,該師突破了土耳其旅的防線之後,奉命不顧當麵之敵迅速向三所裏方向前進,向頂著巨大壓力的113師靠攏。114師頑強而迅急地突進,終於靠近了龍源裏。戰後,凱澤師長在自己的餘生中,每當想起這一幕時都為自己的愚蠢後悔不已。
“大喇叭”誤判118師。第40軍118師衝破美軍的攔截,占領了軍隅裏,一直追擊到新安州地區。拂曉的時候,年輕的師長鄧嶽被頭頂上飛來飛去的美軍飛機弄得很不耐煩,因為那些飛機通過大喇叭反複向地麵用英語和朝鮮語喊著什麼。鄧嶽問翻譯:“飛機上沒完沒了地在喊什麼?”翻譯聽了一會兒,說::“它在通知美軍和韓國士兵,一律到平壤集合。”
徒步行軍的中國士兵軍裝標誌不明顯,在艱難急促的奔跑中又根本無法顧及軍容,而且中國人和韓國人同屬亞洲人,雙方的戰線又是相互交錯,白種人看黃種人似乎長得都差不多,這使美軍的偵察判斷一錯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