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白心荷上樓看不見身影,白心遙還愣在當地,這老頭竟然是她爸爸,她從小一直痛恨的爸爸!她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心遙,你也不認爸爸了嗎?”白仁義抬起混濁的眼睛哀傷地看著白心遙,他離開的時候心遙才五歲,沒想到那一次分離之後,父女再相見已經是二十年之後了,而這一切要怪就怪他自己,是他自己太糊塗,才會撇妻棄女,落到這個下場。
“你走吧,我們沒有爸爸,從小就沒有了。”白心遙心煩意亂,眼含著淚搖著頭說。
“心遙,爸爸知道對不起你們姐妹,所以這麼多年來,爸爸一直不敢回來見你們,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爸爸今天也不會來的,爸爸實在是走投無路了。”白仁義說首,眼淚又流了下來,他今天來是有目的的,他現在也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為了白磊能好好活下去,他隻有舍下這張老臉來求三個女兒了,隻要能救回白磊,怎麼樣都算值了。
“我不想聽,我不要聽,你走,你走!”白心遙捂著耳朵拚命搖著頭,淚水飛灑。
白仁義的臉上滿是失望,他深深地看了心遙一眼,艱難的起身,朝門口緩慢地移動,那身子比進來的時候更回佝僂。
“卡卡”,門鎖轉動的聲音,然後門開了,白心香拉著智宇站在門口。
“媽,小姨怎麼哭了?”白智宇一眼就看到站在客廳當中,抱著腦袋痛哭失聲的心遙,抬起臉問心香。
白心香沒有回答,隻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白仁義。
“心香”,白仁義眼中有那麼一刻閃光,但很快黯淡下去。
白心香當然知道這是誰,他離開的時候她已經十多歲了,這張臉雖然已經不比年輕時候了,但她還是能從他臉上看出他年輕時候的輪廓,是的,這人是她的父親,這人就是她那拋妻棄女和別的女人私奔讓她們母女四人痛苦了這麼多年的父親!
“你來這兒有什麼事兒嗎?”白心香的語氣很平淡,雖然剛認出他的時候她的內心也是波濤洶湧,但是,已經這麼多年了,再大的恨也該淡了吧?況且,他怎麼說也是帶她們來到這世上的親生父親啊,而且,她最近再次戀愛了,才明白愛情是會讓人癡讓人狂的,有時候是自己無力阻止不能控製的,她以前從來不知道愛情還會是這樣子的,但現在她已經知道了,所以對父親,她也就沒有先前那麼的惱恨了。
“心香,我…”白仁義張口,卻沒辦法說出來意,是啊,他怎麼能開得了口哪?一個走了這麼多年的父親,終於回來了,卻不是為了懺悔,而是為了那個私生的兒子,這讓他怎麼說得出口哪?
“大姐,跟他費話什麼?快讓他走。”白心荷站在樓梯口,表情冰冷,看白仁義的眼睛裏滿是恨意。
白仁義垂下頭,他確實沒資格來讓女兒們幫忙的,不是嗎?這麼多年了,他從未對他們盡過自己做父親的責任,現在卻來要求幫助,任誰都無法接受的吧?可是,他現在除了求女兒們,真的已經無路可走了啊,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兒子死去嗎?他是無辜的啊,他還年輕,還有大好青春,他不應該死去啊,報應啊,難道這就是老天對自己拋妻棄子的報應?那你就報應他一個人吧?為什麼要報在兒子身上哪?白仁義捂住臉,蹲下身子,無聲地啜泣,那樣子,任誰看了都覺得難過。
“哼,現在知道在這兒裝可憐了?當年我們母女跪下求你的時候,你怎麼不可憐可憐我們哪?現在倒跑來裝可憐了,告訴你,我們不會可憐你的,你走。”白心荷的話裏字字帶刺,一點兒憐憫都沒有,也是,誰會對遺棄自己的人有同情心哪?
“媽媽,這位爺爺怎麼了?”白智宇緊抓著白心香的手,小臉上寫滿了疑惑。
白心香撫著兒子的頭,好半晌兒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大姐,你還猶豫什麼?還不讓他走?”白心荷不高興了,責問心香。
“你先回去吧,有事的話,改天再說。”白心香平淡的說,但她的語氣並沒有心荷那麼激烈。
“心香”,白仁義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大女兒,她長高了,漂亮了,也成熟了,有一種少婦的風韻,更重要的是她的眼裏隻有平靜沒有恨意,這是不是說,他的事兒還有轉寰的餘地?他心裏升起一股希望之火來。
“你先回去,現在心荷她們都沒辦法聽你說話,以後再說吧。”白心香平淡地說,雖然沒有恨但也沒有了愛,感覺就是在對一個陌生人說話。
白仁義感覺出心香的冷淡,心下甚是苦澀,但是這罪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別人,他重又站起身,一顫一顫地走向門口,走到心香身邊兒的時候,他看了看智宇,張口想說什麼,終是什麼也沒說,就這麼顫微微地走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