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對了。”轟想要繼續說,但他隻是茫然地看著我,似乎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他不發一語地喘著氣,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地說:“譬如說,對了,就說是撿到稀奇的貝殼好了?”
他緩慢的語調很可愛。我忍著笑意,點頭稱是。
“那種東西在伊藤住的地方可以輕鬆賣掉嗎?”
“稀奇的貝殼……嗎?”他在說什麼?
“如果是賣這座島上才有的東西會發財嗎?”
“像是怎樣的東西?”
“像是……鳥怎麼樣?”
“鳥、鳥嗎?”我勉強忍住想笑的情緒,隻說,“鳥不怎麼稀奇喔。”
“也是啊。”轟皺起眉頭,看起來更像一頭熊了,“算了,你還是在這座島上待一些時日好了。”
“是,是啊。”
拖延解決問題的時間,這或許是人類才有的劣根性。
*
祖母曾說,人類不好的部分就是所有不同於動物的部分。
父母車禍雙亡之後,我那一陣子老是在聽音樂,或許是想感受無形的撫慰,或許是什麼都不想思考,總之當時我房裏的音響老是開著。
“隻有人類才會聽音樂什麼的。”祖母像是責備我似的說道,“動物才不會聽那種玩意兒。”
話雖如此,當她看見側耳傾聽留聲機音樂的小狗圖案時,卻又麵帶笑容地說:“好可愛喔。”
“你見過優午了嗎?”轟問我。
“剛才見過了。”我雖然覺得困惑,還是回答了。跟一個稻草人哪有什麼見不見過的。
“優午很喜歡伊藤。”日比野不知為何,驕傲地說,“他和大叔之前帶來的曾根川完全相反。”
“喔,他呀,他……”轟的話似乎總是說了一半就在空中分解了。
“曾根川甚至連話都不跟優午說,講來講去就隻有一句‘胡說八道’。”
我心想,外地人大概都是那樣吧。
“那個男人,喔,對喔,給人的感覺的確是那樣。”轟花了不少時間卻隻講了這麼幾個字。
“話說回來,若葉在大叔家門前睡覺哦。”
轟的臉色沉了下來。
“她好像又在聽心跳聲。”日比野接著說。轟的臉色更是青一陣紅一陣。“那家夥是幹嗎啊……”他咂著嘴,頻頻擔心地往自家方向望去。
我們簡單地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兩人並肩走在河堤上時,日比野突然想起來似的說:“果汁機的比喻很有趣啊。”
“咦?”
“到目前為止,沒有人會像你那樣解釋優午。”
“那是他自己先說的喔,我隻是從中想起了混沌理論。”
“優午很少會那樣解釋自己,他一定認為伊藤是那樣的人。不,他是知道。”
“那種人是哪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