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黎兒和墨墨的結局(3 / 3)

這一生,有兩個人,他一直沒有辦法拒絕。

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的女兒。

“黎兒,你知道顏墨的過往嗎?”良久,景初遲才開口,問了這樣一句話。

景黎眼神流轉,溫聲開口:“知道,七歲那年的生日,我便知道,顏墨親手殺了他的母親。”

景初遲的瞳孔猛地睜大,隻看著景黎那雙眼睛帶著幾分心疼,她又道:“可是爹爹,你知道嗎?當初我知道的時候,第一個問他的問題,是他為什麼來晚了?”

“原來那天,他還是來了……”景初遲淡淡開口。

景黎點點頭。

“他來了,瞞住所有的人,來了,爹爹,我十五了,會明辨是非。”景黎鄭重的開口,眼睛裏麵都多了幾分堅決的意味。

景初遲的瞳孔微微縮了縮,眉眼之間多了幾分無奈,看著景黎扯著自己的手,他不知所措了。

是啊,他似乎已經忘了,他的小姑娘,已經長大了,已經懂得明辨是非,也終究會遠離自己,走向紛呈繁複的世界。

可是他獨獨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天會來的這樣的快,他會這樣的束手無策。

景初遲一直沒有說話,景黎又晃了晃景初遲。

看著景黎扯著自己的衣服,景初遲無奈,轉身回了房間。

景黎愣住了,她看著景初遲的身影,然後問虞笙:“娘親,爹爹是不是生氣了?”

景初遲從來沒有這樣子對她過,這般的陌生的情緒。

虞笙凝眉,輕聲道:“你爹爹隻是一時間舍不得你。”

景黎攥著自己的衣袖,那雙清澈無暇的眼睛裏麵帶著些許的無奈。

她想去告訴爹爹,她不是不回來了,隻是她想帶一個人回來。

但是景黎也知道,爹爹疼她,舍不得她受到一點點的苦。

但……

那所謂繁複的世界,終究她要自己踏上,也不可能始終躲在父母的懷中。

景虞看著景黎,淡淡開口道:“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聲音啊,帶著絲絲的涼意。

景黎瞪了他一眼,景虞立刻便道:“你最好是帶回來,帶不回來的話,你也不用回來了。”

景虞的武功比景黎好很多,隻聽到他又道:“不信你可以試試。”

景黎沒有說話,隻是眼巴巴的看著房間的方向。

房間裏麵啊,沒有任何的動靜。

隻一會兒,便聽到房間裏麵一聲拳頭擊打牆壁的聲音,景黎的心一顫。

她想進房間裏麵,可是虞笙卻拉住了她,搖了搖頭。

“我過去看看。”虞笙淡淡開口。

尚未進去,景初遲便從房間裏麵出來了,手中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景初遲的佩劍,銀色的劍身,散著幽幽的光。

他慢慢的走向景黎,然後將劍拿給了她。

“爹爹……?”景黎有些不明所以,這是景初遲很喜歡的劍,就連她也很少去碰,景虞更加是要了幾回都沒有見著。

景初遲見景黎沒有收,便將她的手拿出來,然後將自己的佩劍放在她的手中。

“他若是不跟你回來,你便拿這把劍威脅他,殺了,也無所謂。”景初遲淡淡開口,聲音裏麵帶著幾分涼意。

景黎笑了,她的爹爹,果然還是寵她的。

她拿緊佩劍,笑了笑,點點頭,然後抱住了景初遲。

“爹爹,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抱著還跳了幾下,景初遲也笑了,輕輕的順著景黎披散的頭發,溫聲道:“爹爹什麼時候拒絕過你的要求?”

景黎的眼淚,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她背對著所有的人,然後悄悄的將眼淚擦了。

那雙眼睛紅紅的,她笑著,然後抱著景初遲的臉頰親了一下。

“謝謝爹爹。”景黎笑著開口。

景初遲也笑了,伸手輕輕的擦了擦景黎的眼角。

“爹爹的小公主,可不能被別人欺負了去,這一輩子,也不能流任何的眼淚。”景初遲溫聲開口,他的聲音始終是溫柔的。

景黎重重的點了點頭。

“去吧……”景初遲溫聲開口,放開了景黎。

景黎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那一天,景黎拜別了父親與母親,十五年來,她第一次獨自一人離開了,踏上了去上京的路。

景黎的輕功很好,沒過幾天,她便到了上京,這個繁華的地方。

上京她來過很多回,可是這一回,是最陌生的一回。

景黎剛剛踏入上京,便看到上京的城門口那裏,等著一個人,一襲錦色的長袍,腰間翠玉色的腰帶,眼睛裏麵都帶著點點的笑意。

“你來啦。”那人,是顏墨。

景黎沒有想到顏墨會在這裏等著她,也沒有想到,她剛剛到上京,便可以看到顏墨。

景黎點了點頭。

“我來了,一個人來的。”景黎笑著開口,渾身的疲憊好像也就沒有了。

顏墨也笑了,走過去揉了揉她的頭發,笑著道:“小姑娘長大了。”

景黎伸手,拉著了顏墨的手,溫聲開口:“可是黎兒……餓了……”

她是真的很餓,好久都沒有好好的吃飯了,這幾日風餐露宿的,黎兒很委屈,但是黎兒不說。

“我帶你去吃飯。”顏墨看了看景黎拉著自己的手,眼睛裏麵帶著幾分笑意。

景黎點了點頭,便任由顏墨拉著她走了。

看著顏墨的背影,很安心。

好像這一路的奔波,也就不算什麼了。

那天,景黎吃了很多東西,她真的好久沒有吃過這麼多東西了,真好吃啊。

“墨墨,我娘親說,上京飄雪蓮池是她和爹爹定情的地方,我想去。”這個地方,景黎一直沒有與顏墨說過,為的就是將來告訴顏墨自己喜歡他的時候再去,這個地方是她的爹爹和娘親定情的地方,也一定會是她和墨墨定情的地方吧。

景黎這樣想著,眼睛裏麵都泛著笑意。

顏墨都聽她的,他從來沒有拒絕過她什麼,但凡是她的要求,顏墨一定是聽的。

他總是這樣,謙謙君子一般,十年如一日的待在她的身邊。

而景黎,也習慣了這樣的顏墨,習慣了他一直待在她的身邊,也喜歡他這般溫良的模樣。

她喜歡的那個人啊,總是溫良,謙謙君子,如玉佩蘭,可偏偏一雙眼睛裏麵也會有著萬年未曾消融的冰霜,身上也總帶著幾分孤寂。

景黎知道,這大概是因為顏墨少時的經曆所導致吧。

一個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的人,他的心裏,又到底有多少的窟窿呢?

“好,明天我帶你去。”顏墨溫聲開口,還是這般,聲音很好聽,景黎每每聽到,都很舒心。

話落,隻見景黎搖了搖頭,開口道:“墨墨,我現在就想去。”

顏墨看了看天色,皺了一下眉,開口道:“天快黑了,你今天休息一下,明天我們再去。”

景黎固執著,就是要今天去。

她一刻也不想等。

“墨墨,我想現在就去,正好我們拿著一枝醉,好不好?”景黎看著顏墨,眼睛裏麵帶著點點的期待。

顏墨到底還是寵著景黎,糾結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影子,回府中將我的披風取來。”顏墨淡淡開口,語氣裏麵完全沒有與景黎說話的溫柔。

暗中有一個黑影,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

“天黑了之後許是會有些涼,你在這裏等一會兒,等拿來披風了,我們再一起去。”顏墨轉而對景黎解釋道。

景黎點了點頭,笑了笑。

她家的墨墨對她真真真好!

沒過多久,那個叫影子的人便回來了,手裏麵還帶著一件披風。

灰色的,很是暗淡的顏色。

景黎看了看那件披風,她家的墨墨穿什麼顏色的衣服都好看!

顏墨接過披風,走到了景黎的身後,慢慢的給景黎披上。

顏墨本就大了景黎兩歲,也比景黎高了很多,係帶的時候,顏墨彎著腰,下顎剛剛好放在了景黎的頭頂,修長的手指在景黎的頸間翻轉,隻片刻,便將披風係好了。

“好了。”溫涼的聲音從景黎的頭頂傳來,景黎這才反應過來,剛剛她心跳的好快好快,真是太……太緊張了。

和顏墨青梅竹馬了這麼久,她竟然是第一次這麼緊張。

話落之後,顏墨拉著她的手,溫聲道:“走吧。”

景黎點了點頭,隻是臉已經紅了一片,一直沒敢抬頭。

鬼知道她怎麼突然這麼害羞!

“黎兒,你是黎兒大王,你不可以害羞,不可以慫!”景黎在心裏暗暗的說著。

可是她剛剛一抬頭,就想起來方才顏墨將下顎放在她頭頂的時候傳來的呼吸聲,真的……真的好誘人。

好想將他……推倒……

太羞恥了……

景黎立刻又放下了眼簾,嗯,緊張到爆炸。

“黎兒,你一會兒還要表明心意呢,不能慫!”景黎又對自己說了一句話。

剛剛在心裏說完,顏墨的腳步忽然間便停下了。

景黎一愣,隻瞬間,自己便被騰空抱起來了是怎麼回事?

“這裏距離飄雪蓮池有一段路程,我抱著你用輕功過去吧。”顏墨溫聲開口。

景黎愣住了,努力的讓自己鎮靜下來,“我,我自己,我,我也會輕功,我可以的……”

吾靠!

第一次這麼慫。

顏墨皺眉,慢慢吐出一句話:“黎兒是不喜歡讓我抱著嗎?”

“不,不是的!”景黎立刻便回了過去。

“那好,那我便抱著你過去。”顏墨笑了笑,開口道。

景黎也不知道說什麼了,點了點頭,到底還是妥協了。

顏墨剛剛打算離開,便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

是一個女子,紅色的長裙,修長的身形,單是看著這般的身材,便知道是一個美人了。

景黎也從顏墨的懷中探出腦袋,這個女子,長的真漂亮。

尤其是額間的那一朵紅色的曼珠沙華,好像更添了幾分妖冶。

而且那個女子的眼睛,是紅色的,血一般的,真好看。

“這個就是你十年,年年都要下山的理由?”

傍晚了,街道上沒什麼人,女子就站在兩人的對麵,笑著開口。

“你怎麼來了。”顏墨的聲音帶著幾分涼意,開口問道。

“我自然是來看看,把你迷的神魂顛倒,連病都不願意治的人,是誰咯?”女子目光看向景黎,開口道。

景黎愣住了,道:“病?墨墨,你生病了嗎?”

顏墨溫聲道:“乖,別亂聽她的,我沒事。”

“嗬,沒事?”女子笑了笑。

“紅夭!”顏墨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紅夭愣住了,又道:“小姑娘,你大概不知道吧,抱著你的這個人,可是有精神障礙的,你大概永遠都不知道,他在瘋狂的時候,會做出什麼樣的事吧。”

她笑著開口,話落,她又道:“哦,對了,你今天晚上竟然還要出去嗎?那倒是真的有趣了,今天晚上,可是……”

“紅夭,你夠了。”顏墨打斷了紅夭的話。

紅夭聳聳肩,笑著道:“你不聽我勸,那就算咯。”

景黎看著兩人,眸光逐漸暗淡了幾分。

他,有什麼事情在瞞著她。

“墨墨,精神障礙?很嚴重嗎?”景黎看向顏墨,很認真的問道。

顏墨搖搖頭,揉了揉她的頭發,溫聲道:“沒事的,我自己可以處理的,放心,嗯?”

眼睛裏麵帶著淺淺的笑意,好像融化了方才的寒意。

景黎從顏墨的身上下來,然後一步步的走到紅夭的麵前,一字一句的開口:“你可以告訴我嗎?”

“精神障礙,每個月都會有一個時間,顏墨變得不是他了,這個病,十二年前就有了。”紅夭淡淡開口,語氣平淡的,好像一點也不關心顏墨如何一般。

景黎眼睛暗淡了幾分,又道:“你怎麼知道的?”

“疊夭穀,知道嗎?”

紅夭笑了笑。

未等景黎回答,她便道:“我是疊夭穀的穀主。”

景黎知道的,疊夭穀,是南玉的一片藥穀,穀主以醫術聞名。

“你的目的?”景黎淡淡開口,語氣平淡。

紅夭笑了,“真是聰明,不過這目的,並不是傷害人,我想救他,也不過是因為,我想研究一下罷了。”

話落,她又道:“畢竟這是我第一次見這種病,很好奇。”

“能治?”景黎又問。

這個過程中,她也在克製自己的情緒。

就連疊藥穀的紅夭都說了,第一次見到這種病。

“這我可沒法說,我目前能做的,隻有抑製咯。”紅夭說的雲淡風輕。

景黎回頭,走到顏墨的身邊,笑著道:“墨墨,你不會傷害黎兒的,對嗎?”

顏墨點點頭。

他沒有想到景黎會問自己這種問題。

他想過了她會質問,會問關於精神障礙的事情,可是獨獨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問。

“這輩子,都不會。”顏墨吐出了六個字,景黎點點頭。

“那好,那墨墨,黎兒可以問一個問題嗎?”景黎又開口。

她本來想在飄雪蓮池那裏問的,可是現在,她就想問。

“喜歡。”沒等景黎開口問,顏墨便笑著開口。

話落,他又補充道:“十二年。”

景黎也愣住了,她笑了笑,開口道:“黎兒,我們才認識十年。”

“不,十二年前,上京,你救過一個男孩,是我。”顏墨開口。

景黎先是愣了一下,恍然間,她笑了,開口道:“十二年前的事情,黎兒已經忘記了,可是這十年來的事情,黎兒沒有忘記,黎兒也喜歡墨墨,從看到墨墨的第一眼。”

顏墨笑的很開心,他喜歡的那個小姑娘,也喜歡他,真好。

“墨墨,你會聽黎兒的話嗎?”景黎又問道。

顏墨頓住,點了點頭。

“你的話,我自然會聽。”顏墨溫聲開口。

景黎點點頭,“那好,聽黎兒的話,治病。”

“紅夭說了……”

“隻能抑製是嗎?”

顏墨點了點頭。

“墨墨,黎兒是不聰明,但是也不笨,她剛剛說了一句話,說你連病都不治了,這說明,是有辦法的,隻是會有後遺症。”景黎淡淡開口。

話落,景黎看向紅夭,“我說的對嗎?”

紅夭點點頭。

“可能會失憶。”紅夭開口道。

“墨墨,聽我的,治病,等你治好,我們便大婚。”

這個誘惑,當真致命啊……

顏墨咬了咬嘴唇,問道:“黎兒是嫌棄我有病嗎?”

他的眸子,很暗淡。

“不是嫌棄,是擔心。”景黎開口。

“擔心若是不治,以後會出事。”

顏墨擰眉,“對不起,我多慮了。”

“墨墨,聽我的,你方才說過的。”景黎開口。

顏墨到底還是妥協了,看著她的眼睛,他總是沒辦法拒絕。

“拜托你了。”景黎看向紅夭。

紅夭自然是樂意的,她本來就想試試自己的這個辦法可行不可行,如果顏墨願意,自然也是極好的。

一晃,三個月而過,這三個月,顏墨一直在昏迷。

“墨墨還會昏迷多久?”這一日,景黎問紅夭。

紅夭搖搖頭:“不知道,可能明天就會醒,可能一輩子也不會醒。”

“想不到幼時的傷害對墨墨這麼嚴重。”景黎溫聲開口。

顏墨小的時候,定然承受了很多,或屈辱,或殘忍,或絕望。

“現在不會了……”

身後,有熟悉的聲音。

景黎的眼睛忽然便濕潤了,她轉身,看著房間門口的那個身影,當真是……上天憐憫啊。

盛秋了,楓葉都紅了,故人也歸來了。

“你終於醒了……”景黎撲進了顏墨的懷中,整個人都埋進了他的懷裏。

顏墨揉著她的頭發,溫聲道:“傻瓜,我怎麼舍得放下你……”

後來啊,景黎便真的嫁人了,說大婚,就大婚。

而且啊,還是先斬後奏呢。

當景黎帶著景初遲的小外孫回去的時候,景初遲也不得不同意這個婚事了……

這其中,可是好一番波折呢……

好吧好吧,故事就到這裏吧,未來的故事,就放在未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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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生的幸運,便是遇到了黎兒,愛上了黎兒,娶了黎兒。

她說將藏我一輩子,可是她不知道,我也想藏著她,藏一輩子。

――顏墨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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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結局還在修改和完善中,預計4月10號左右會放出來,最近在寫畢業論文,所以真的很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