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雞鳴唱曉濃霧消(3 / 3)

幾人看那盧澈的樣子,紛紛笑起來。

“張兄莫要見怪,此人得道太早,心智仍似個孩子般稚氣,如今早已不是那個天庭統領三界,等級森嚴的年月了,我們各自稱呼不必如此拘泥,我們幾人得道時間都尚早,其時與張兄年紀卻也相仿,以平輩相稱並無不妥。”

“如此我也不拘謹了,墨兄,燕兄,南宮兄,盧兄,不知今夜到訪,究竟所為何事?”

墨申手中茶一直溫熱,且從未喝幹,一口未盡,懸於唇間,眉眼帶笑斜看那張秀才,茶放下,緩緩道:

“隻是受人之托,來給張兄你呀,保個媒。”

聞聽保媒二字,張明翰如坐於釘板之上,言語盡失風度,似是害怕,怯怯地問:“保媒?所托之人,莫不是梅府老夫人?”

“張兄隻說對了一半,所托確是梅府,但是托我們來的,卻是那梅府的梅老爺子。”燕斐仍是一本正經地答。

“不不不這門親我不認,那梅家小姐是出了名的潑皮無賴,那梅家就是用金山銀山把我埋了,我也……”

“張兄打住,我們並不是來勸你與那梅小姐成親的,若是逼婚這種事,我們四位神仙何苦來摻和呢?”墨申安撫了一下有些受驚的張明翰,但那張明翰卻好像終於找到了傾訴之人,開始跟幾位說起那梅小姐的“赫赫威名”。

“諸位有所不知,那梅老爺子曾托昆崳派的高人教梅小姐習武練劍,真要當街打起來,一般的婦道人家隻知那撓臉抓頭發,可這梅小姐抄起一把掃帚,便是一二十人不敢近身,從街頭打到街尾,非得是那巡路的官兵過來攔著,才罷休。這幾年梅小姐歲數大了,背後窩囊她的長舌婦也多了,她聽誰挖苦她便去上門打架,百姓都稱她是‘拳打東西,腳踏南北,登州城第一女教頭’!”說著說著,這張秀才腦門的汗都出來了,倒不是怕的,而是他渾身是戲,連說帶比劃,活脫脫一個說書先生,聽得四人都是屏息閉口,不舍打斷。

“就說去年吧,她不知怎麼著,把那全城內外的小乞丐都並攏到一起,每天開粥棚,又教他們習武,吃飽喝足呢,就派這些小乞丐到處給她打聽,誰家有不平之事,她便登門拜訪,活脫脫將自己當成了——”

講到這裏,張秀才情之所至,抬起茶碗,目光掃了一圈在座的諸位仙人,重重地往下一砸,接言道:

“當成了那蓋!世!女!俠!”

“好!”盧澈竟然拍手叫起好來,隨即被對麵的燕斐瞪了一言,才收聲,整了整衣服,尷尬地輕咳一聲,清清嗓子。

鐺,鐺鐺鐺鐺。

這城西城東打更的都知道張家鬧鬼,晚上巡更故意繞開這段路,但今夜不知為何,門外竟然傳來銅鑼聲響。

張秀才所站正對著剛才被轟壞的大門,循著從大堂往外看,卻見門口站著個麵無表情的打更人。張秀才正要問話,打更人的兩隻眼珠中卻射出兩道寒芒,直取張秀才麵門。

“不好!”墨申大叫,抬手飛出一把玉骨折扇,扇骨飛一寸便長一尺,眨眼間伸出近一丈,接下了飛來的暗器,再定眼觀瞧,竟是兩把淬了妖毒,暗暗發紫的倒刺飛刃。

“有兩下子。”門口的打更人從唇齒間硬是擠出一句話,然後便似軟泥一般癱倒在地,一股紫煙從他體內流出,散在空中,看似極慢,卻須臾間飄入大堂,愈飄愈濃。

“不要將那紫煙吸入口中!景哲,醒之!帶張兄去梅府!”燕斐稍稍吸了一絲便知,這紫煙有劇毒,固守大堂無異於自掘墳墓。

墨申擒住那把巨扇,右手催動巨大的念珠,愣是用單手,揮起了一丈長的玉扇,在那毒煙之中劃出一條生路:“走!”

從大堂之內衝出,五人才發覺,這張府前院內外,已密密麻麻爬滿了毒蟲,門外站著兩個黑影,身形傴僂的黑影是個老婦人,用極其慈祥的聲音朝屋內的幾人說道:

“交出那秀才,我便放你們幾個小道士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