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剛開一個縫,趙嬸便啞了,愣了一下,轉頭就往院裏跑:
“太夫人!老爺!太老爺回來啦!”
雷凝有些尷尬,這門才看了一條縫,隻好便指為掌,暗暗發力,將這大門推開,請四位上仙進門。四人剛進到院子正中,梅太夫人便帶著一家老小出來迎接,就見人群之中,並無一位待嫁年紀的姑娘。
墨申待雷掌門與家人寒暄完畢,貼耳上前,悄聲問:“你那小孫女呢?”
雷凝問一旁兒媳:“笙兒呢?”
兒媳臉上閃過一絲說不出的難過,答道:“笙兒聽聞公公帶了幾位陌生男子進家,自己未嫁,與男子共處一室有違禮法,不便出來迎接。”
墨申望了眼二樓唯一一間窗格緊鎖的房間,想來必定是那房日兔見四人進門,心中慌亂,怕露出馬腳,遂搬出這麼一套人間禮法來搪塞。
“哼,看你能躲到幾時。”
眾人在大堂落座,一家人的目光,就從剛回來的太老爺,轉移到了後進門的四人身上。
雷凝不知如何向家人介紹在座的幾位,直言在座的幾位都是神仙,那麼自己怎麼看,都不像個安分守己的生意人;若是換個身份介紹,又恐怕降低了這幾位的身份,惹得幾位上仙不悅。思來想去,雷凝麵露難色,不知如何介紹,大堂鴉雀無聲,著實尷尬。
燕斐隻覺得臉上被人盯得火燒火燎,他平日裏接觸的都是些得道的神仙,沒人會聚在一起盯著自己的臉看,渾身上下,怎麼都不自在,卻又不知如何化解這尷尬局麵。
另外三人臉皮厚習慣了,任人怎麼盯都無所謂,但就這樣以眉目交流,也不是個事。
咳咳。
南宮睿輕咳了兩聲,他的聲音就像盧澈的年輕一樣,這南宮睿的聲音與琴音之美,也是在天庭出了名的。以至於天庭的那些樂女們,都上趕著往他的府門口路過,隻希望能夠碰巧聽到南宮睿彈奏自己譜的琴曲。
一家人的目光不由得都聚在了坐在門邊的青衣道長身上,南宮睿放下手中茶杯,緩緩言道:
“我們與梅老板萍水相逢,聽聞前些日子小姐生了場大病,梅老板擔心府上是否有些‘不幹淨’的東西,便邀我們幾個人來為貴府瞧瞧。”
從那幾個小丫鬟的眼神可以知道,此時南宮睿就算說他們是神仙下凡,恐怕她們也會毫不猶豫地相信。倒是這梅老太太,像是個經過大風大浪的主,狐疑地瞥了南宮睿一眼,朝雷凝說:
“這府上哪裏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啊,老爺你也是多慮了,前幾日我們剛為笙兒尋了一戶好人家,過幾日便要過門了,尋你又尋不到,也是上天心疼我老婆子,讓你及時趕了回來。”
雷凝一驚:“什麼?笙兒要出嫁了?誰許你做主的?”
梅老太不驚不慌,無視墨申等人繼續說道:“老爺這是要責怪老身了……?老爺可知,你在外經商,一走便是數年,這家裏都是我做的主,笙兒如今都已過了最好的年紀,老婆子我不知費了多少心,才找到門當戶對的一家。說來你也知道,便是那前任知府張大人家的公子,如今人家還中了個秀才,如此好的人家,還不速速擇良日成親,難道還等著街坊四鄰戳老身的脊梁骨,說我家笙兒真的克夫克子,天煞孤星,咱老梅家不得善報,要絕後了嗎?”
說到這裏,梅老太已語帶哭腔。見自己的妻子眼眶通紅,語帶哭腔,雷凝已舍不得反駁她,隻是握著她的手,輕輕地說著安慰的話。
就在此時,墨申卻接過了話茬:
“真是如此,我們幾人更要多留一些時日,這嫁娶擇日需慎重,且讓我們為府上安排此事,略盡綿薄之力。”
嘴上這麼說,但墨申心裏最暗罵這梅老太太的不厚道,這是看自己家降不住這妖怪,便想趕緊將其嫁出閣,去禍害別人家吧。難怪一家人不敢與雷凝說,想必這裝束變了,雷凝光明磊落,宅心仁厚的本性不會變,若是讓他知道了這事,定饒不了出這餿主意的人。
雷凝一聽,也不論墨申這話說的破綻有多大,連忙點頭,吩咐張嬸帶四人先去客房休息,自己喚一家人先去內堂,將笙兒之事,原原本本地告知家中妻小。
往客房去的路上,墨申腦中突然靈光一現,自己將計就計,也許能演一出好戲。
他要讓盧澈,代那位蒙在鼓裏的張秀才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