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節不保
“老痞子,老惡棍,老不死的老叫花子……”
好似平地一聲驚雷,又有如河東獅吼,聲音隻震得這個小棚屋的棚頂嗡嗡作響,賀布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就被這聲炸雷驚醒了。
還不讓他反應過來,猶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似連珠炮發,似悶雷滾滾,緊接傳來了一陣陣聲氣更加粗大又刻薄惡毒的凶橫咒罵聲……
“……不得好死的老雜毛,你快點給我滾出來,你個不識好歹的老畜性,老公豬,你竟敢把我的一片大好菜地毀成這樣,用火燒得焦黑……我辛辛苦苦種個菜我容易嗎?我隻隔了兩天不來見,你就意然敢毀了我一大片菜地,我詛咒你,詛咒你全家祖宗十八代,詛咒你全身生瘡流膿不得好死,詛咒你活活餓死,沒人替你收屍……”
意識逐漸清明,賀布也是分辯出來了,就在這間棚屋外這分明是個極厲害的中年女子在跳起腳來刻毒凶狠的咒罵,這罵聲睚眥惡毒,再加上汙穢,簡直不堪入耳。
看來是老乞丐偏偏不走運,整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惹到眼前這凶狠蠻橫的中年女人了,聽這語氣意思,肯定是這間棚屋外是中年女人種的菜地,老叫花子不留心毀了她的菜地,於是惹得這女人怒不可歇,鬧出了這驚天動地的動靜來。
賀布全身僵硬麻木,根本沒有知覺,連個小指頭都無法動彈,麵部表情都是木木納納的,所以他隻是下意識的艱難轉動眼珠,似乎是想要探詢棚屋外這個怒罵聲音的來源,僵直的眼神就瞟向了挽起破布門簾子的棚屋門口。
此時不比昨天夜晚了,外麵已經是天色大明,明亮的光線從棚屋門口透射進來,讓賀布把棚屋門裏門外的情形都看得很清晰。
這間棚屋非常低矮,棚頂是幾根小竹杆橫豎架著當了屋梁,棚壁也是一些竹杆疏密不一的插進土裏圍繞成了一個圈,算是整個棚屋的骨架,然後再在外麵自頂至下蒙上了一層整塊巨大的塑料薄膜,基本就構成了棚屋的框架,再在棚頂棚屋外堆滿了雜草遮擋了光線不直接透射進來,壁麵的一麵再切開塑料薄膜做了一個出入的門口,地麵則是規則厚薄不一的一些粗糙木板拚搭的地板。
棚屋內堆滿了老乞丐或是乞討或是拾荒收集來的一些破破爛爛,充塞著散發出黴腐的嗆鼻味道,而正對棚屋門口的內壁幾塊爛磚頭架起一塊木板,上麵鋪墊滿了一些雜碎破爛,算是搭起一張睡覺的床了,賀布現在正占據了這張“床”,麻木的躺在上麵,一動也不能動,任由滿室各種嗆鼻的怪味縈繞充盈鼻腔。臨靠近棚屋門口是一個爛煤球爐子上麵架了一口破鍋,想必是老乞丐平常用來做飯的。
而透過棚屋門口外是一整塊一整塊頗有規模的整齊菜地,蔥蔥鬱鬱的都生長得非常茂盛,掛滿了時鮮的蔬果。
以賀布的觀察力,是已這醒來後的一瞟眼,已經將這裏的一切情形盡收眼底,心中都有數了。
想必這裏是一整片菜農的菜地,而這間棚屋是菜農平常在菜地勞作累了之後小憩休息的場所,也可以作平時屯集菜肥和收摘時鮮蔬果暫時存放的地方,本來就是菜農家裏的,可能是可憐老乞丐,無償借給他做了他的棲身之所。
現在中年婦女菜農家裏的菜地被毀了一塊,當然是心裏窩火,直不住的找老乞丐麻煩,一個勁的凶狠咒罵。
緊接著隻是棚屋門口人影一閃,在破口大罵聲裏就看見一個肥肥壯壯的四十來歲中年女人竄到了棚屋門外,她是真的來了火氣,口裏的罵聲兀自沒有停竭:“老不死,你是出來不出來?還兀自裝傻在屋裏挺屍嘞,今天毀我菜地的事,你必須承擔一切後果,給我照價賠償,沒得任何商量,不是念在多年的熟人,你又孤苦無依,老來可憐,我才懶得管你死活,還借這間棚屋給你安身,沒想到你恩將仇報,就是這麼不識好歹的……”
老乞丐現在人不知去向,明顯的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老乞丐肯定也是早早動身出外乞討去了。
賀布全身重傷,人整天渾渾噩噩,迷迷糊糊,直到現在才被這個中年女人凶惡的罵聲吵醒過來,倒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咦……”肥壯的中年女子似乎發現了屋內的異常,在棚屋門口外下意識的發出了一聲驚呼,蹙著眉頭手捂鼻口,露出一副極其厭惡的神情,跨步穿過棚屋門進了屋內,兩三步竄到了床前,眼中露出怪異的光芒,直直的盯著僵硬躺在床上的賀布,“不是老不死的老痞子,怎麼是個小叫花子?全身焦糊,火堆裏燒黑鑽出來似的一般,怪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