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不好嗎？”傅靈兒一人嘟囔道，“看來那拒婚書沒白寫。”
我輕笑問道：“你不是還沒有見到聞人莊主嗎？怎麼這麼早就決定不嫁他。”
“我與他之間橫著的都是家族利益，都沒人問過我是否喜歡。如此，怎麼敢嫁。”
沒想到她年紀雖幼，****這事卻獨有一番見解，由不得他人擺布。卻是個好姑娘，隻是，想到聞人哥哥，我不免歎息。
我頓時嚴肅起來：“傅姑娘，我有一事想要實言相告。”
傅靈兒見我這番，說道：“靈兒聽著呢。”
“其實，我與聞人山莊的莊主聞人弈是舊識。”
傅靈兒並不驚訝，笑道：“這個早就猜到了，否則你怎麼會對我這麼上心。”
我皺眉，繼續道：“不止舊識，還有舊情。”
她臉上的笑容緩緩褪去，我繼續道：“不過，對於我來說隻是年少時的朦朧****而已。”
她搖搖頭，看著我突然笑道：“我又不是準備嫁給他，有什麼關係。”
我皺了眉頭，比起不在意，我其實更想讓她在意。如此，她或許會對聞人哥哥上心。
傅靈兒見我出神，笑道：“本來我是想假借你我相愛，好讓那個聞人莊主知難而退，現在計劃泡湯了。”她話鋒一轉，“不如你偷偷告訴我幾件聞人莊主的醜事？到時候，萬一他真的不許我拒婚的話，就拿這個要挾。”
我輕笑，這個注意倒是不錯。聞人哥哥確實是極好麵子的人。回想起來，我與他的少年時光確實無法無天，糊塗賬也是有一大筆。當年的那些煩心事，如今卻成了開心的，歲月真的很神奇，可以改變過去的味道。
為了避人耳目，我們的車馬走的並不快。一路上也有傳來前方的戰況。哈克林緊緊三天就被攻陷了。因為有長域王，哈克林沒堅持多久，就歸降了。右邪王的病重，終變成了喪事。裴曄傳信，以東晟的丞相之禮舉喪，厚葬。再過七天，大軍就要奔向希達拉，與長域王的叔父讚譽王交戰了。
我們的車馬也快駛出右邪王的這片領地了。越往西去，我的心情越忐忑不安。不知道這一次，我能否找到他。
車馬駛過月關，這裏是右邪王疆域的最後一道城。出了城，就是蓮山了，這裏就是左邪王的領地了。年前，裴曄大敗左邪王，雖然至今已過了數月，但戰後的城地依舊蕭索著。漠北人們的生活確然如長域王所擔憂的那樣。街上行人稀少，人們衣著或有襤褸，最好的也不過是中原遍地可見的麻布。如此，可見一斑。我們的車馬縱使普通，卻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我撩起車簾，看到馬上那頎長的身影，不禁思量道：裴曄縱使粗布平服，在人群中也太過惹眼。何況半年前，他還在此地領兵，怕是會有人認出。
我低聲朝隨車的連風道：“去問一下你們爺，他要不要到馬車上一避。”
楚連風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卻點頭，縱馬向前。他在裴曄耳邊低低說了什麼，裴曄回頭看我，我則抱以輕輕微笑。
隻見他下馬，將手中韁繩交給楚連風，快走幾步便躍至車上。我一手拉著車簾，一邊低笑不語。他俯身進了車內，我才放下簾子，安坐在一側。車中的傅靈兒雖與我算得上熟絡，但對裴曄這樣的人，卻是生了份敬畏。比之之前一路的笑鬧，現在倒是安靜極了。
雖是在馬車上，裴曄也依然氣質逼人，舉手投足的姿勢已是抹不去的習慣。傅靈兒卻是十分不自在，脊背挺直端坐，換成了十分淑女的姿態。我看著她這般苦撐，不禁覺得好笑。果然，不到一刻鍾，傅靈兒的整個小臉都快垮下來了。她朝我遞出了求救的眼神，我一本正經地輕咳道：“累了的話，可以換個姿勢。”
我這般毫不掩飾的言辭，到讓傅靈兒一下子失去了裝模作樣的興致。她輕哼一聲，收起了淑女的那套姿勢，活動活動僵掉的腰背，小腿則翹起來，搭在另一側。
我則朝裴曄看去，他仿若未看到一般，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傅靈兒小聲嘟囔道：“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怎麼能坐這麼久。”
我輕笑：“傅姑娘有所不知，這端坐其實是門學問。兒時，我也常常像你一般，最不喜這樣。不過時間一長，自然成了習慣。”
她來了興致，喃喃道：“我們家雖也算世家，但規矩什麼的倒是少有。”
我點頭：“江湖自然不同於朝廷。”
傅靈兒感歎：“看來以後絕對不能喜歡上朝廷的男子。”
我失笑道：“其實，我倒覺得傅姑娘一定會喜歡聞人山莊。”
“為什麼？”她好奇地看著我。
“山莊中景色優美，又有許多奇花異草，還有機關陣法，你大概不會覺得無聊。”
她興致大起，問道：“你說奇花異草？機關陣法？”
我點頭：“聞人山莊的花草多是漠北有名的植株，而且山莊曆史悠久，也有許多外界少有的東西。我倒是希望傅姑娘能長住。”
她默默點頭：“是應該趁此機會多住一段時日。”
其實這樣說，我也是有私心的。若是真能成就一段好事，我的心也能安穩。我真的希望，聞人哥哥更夠有機會再愛上一個人。這也許是個機會。
車外傳來楚連風的聲音，“爺，再往前就到蓮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