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來也去過那兒，也找過許多次，那兒的積雪，一年比一年深。我什麼也沒能找到。
我出了大帳，靳磊還站在門口。我心情低沉，喃喃問道：“算算時間，若是從上京發來，也該到了。把東西給狄將軍吧。”
靳磊沉聲答道：“好。”
之後的一路上，靳磊對我頗是上心。雖然我承諾他，不會一個人跑去蓮山關，但他大概還是不敢對我放心吧。
信中，裴曄也許諾說，等打完仗，一定會帶我再去蓮山關，找不到我哥哥，我們就不回上京。雖然他這樣保證，可我卻不怎麼相信。難道找不到，裴曄他就一輩子陪著我在蓮山關嗎？怎麼可能，連我也做不到呢。
我當然不會丟下身後的將士，在這種時候，一個人跑了。我隻是想快打仗，恨不得馬上就能飛到右邪王的王城哈克林去，提了右邪王的腦袋。現在的我已經失去耐心了，程遠的行軍速度變得更加不能忍受。
靳磊似乎也看出我的焦躁不安，卻欲言又止。
前頭走的人又停了，這段路都停過三次了。
我遠遠的看見程遠那張老臉，心中怒火驟焚，渾身顫栗。我撕開身後包著麻布的雙槍，提韁大喝一聲，朝前奔去。
靳磊和狄景雲見我神情不對，也立刻翻身上馬，追我而來。
一路打馬直奔，從隊尾追到隊頭。本來是想給程遠麵子，待大軍駐紮後，在程遠的大帳了，再把虎紋印的旨意拿出來。可如今，我已等不及了。
在五萬大軍麵前，在軍中眾將領的麵前，不知程遠可還丟得起這臉。
“嘶——”我勒馬睥睨，在程遠的麵前停下。身後原地休息的士兵也不免朝我投來目光。
“何人大膽，還不下馬！”程遠身旁一個士兵叫到。
我抽出背後的短槍，朝地上重重的一擲，哐當一聲，直直地立在那人腳前，槍頭沒入沙地中足足三寸，嚇得那個士兵頓時失色，向後一退。
真是膽小，我輕蔑地哼了一聲。
程遠被我的舉動嚇住了，半天才開口：“沈副尉？”
我怒氣未消，坐在馬上，盯著他，咬著牙，重重的哼了一聲。
靳磊和狄景雲趕來，看到這一幕，也被震住了。他們先後下馬，踱步到我馬前。
我皺著眉頭，翻身下馬，將我那短槍拔起。槍頭挑出沙石，頓時揚了那個小兵一臉。
我壓住怒氣，悶悶地開口：“程將軍，這一路我們已經休息了三次了。”
程遠卻依舊擺老資格，不以為意的笑道：“老夫覺得累了，這些將士們也該休息，怎麼了，沈副尉覺得不妥？”
我將短槍在手中轉了個花，槍尖堪堪劃過他胸前，才放回背上。我將眼眸瞥向別處，微微翹起嘴角，問道：“哪敢問程將軍，照這個行軍速度，我們何時才能到達哈克林？”
他大概沒料到我會問這句，輕哼一聲：“行程之事，老夫早就算過，不用沈副尉你來提醒。”
“看來程將軍真的不會算，”我輕笑一聲，抬手遙指，“這裏距離哈克林至少還有三千裏，等我們到了，就該是九月了。”
身後的將士就算是不知道具體行程，也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九月，已經遠遠超出預計了。眾人皆倒吸一口氣，懷疑地看著程遠。
程遠惱羞成怒，大罵道：“無知孩童，老夫打仗時，你還沒生呢，何時輪到你指手畫腳。”
我不與他說，直接對狄景雲抱拳，說道：“狄將軍，把旨意拿出來吧。”
狄景雲無奈，卻也不得不撕破臉了，從懷中將印著虎紋印的金綢卷拿出，正色說道：“程將軍，是虎紋卷，靳將軍，麻煩你來念吧。”
靳磊接過虎紋卷，打開，正色念道：“懷化大將軍程遠，明威將軍狄景雲接旨。”
程遠身軀一震，卻也不得在眾將士麵前，朝著虎紋卷單膝跪下，低頭。
狄景雲神情淡淡，也單膝跪下，低頭道：“臣狄景雲接旨。”
靳磊將卷軸展開，字字鏗鏘：“懷化大將軍程遠，罔顧行軍之日程，有延誤戰機之嫌，即日起，撤回其領軍之職，軍中待命。明威將軍狄景雲，監察有力，內外具賢，暫代領軍之職，不得有誤。”
話音剛落，程遠便不可置信的抬頭大喊：“這不可能！旨意一定是假的。”說完，便起身，搶過靳磊手中的虎紋卷。金綢紅印，談何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