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相看一眼，低下身，點點頭。
我也彎腰低聲道：“不到二十五。”
眾人一聲哀歎，直對我和剛剛叼草葉的人豎起大拇指。
“好了，你們可別到處亂傳呀，萬一被人知道是我傳的的就完了。”我直起腰，向外走。日頭已經不小，估計考核賽快開始了，我得趕緊去了。
眾人一笑，也朝我擺擺手，說道：“小兄弟，我們可不認識你。”
我輕笑一聲，哎，等一會考核賽，你們可就知道我是誰了。
射場裏，趙嚴和季尋已經到了。我來了之後，狄景雲和靳磊也縱馬而來，眼下隻差大將軍程遠了。
我和趙嚴相熟，並不不會惹人注意。趙嚴雖說是裴曄的兵，可畢竟隻算的上裴曄的小卒，在他人眼裏還不足為懼。但靳磊不同，他是裴曄的心腹大將，我與靳磊在軍中都是能避則避，他也從不主動與我說話。不過，今次，借著考核賽的機會，我也許能向他打聽一二。
趙嚴一臉不滿的樣子，低聲朝我說道：“官大就是屎尿多。”
我彎唇而笑。這趙嚴沒有一天不罵程遠的。
靳磊和狄景雲躍下馬，我跟隨趙嚴前去迎上。
“靳將軍，狄將軍。”我一一打招呼。
靳磊看著我，並未露出太多情緒。
狄景雲反倒是問道：“沈副尉今天可有勝算？”
我抿唇一笑：“不知將軍是問我手下的兵呢還是我自己。”
狄景雲笑道：“都問。”
我朗聲笑道：“我自己是沒有勝算的，我手下的兵到還是有。”
聽到我這話，趙嚴嬉笑地看了我一眼，卻什麼也沒說。今天是新兵的考核賽，按以往慣例，眾位將領也多會借此機會切磋，這也是大家都身著勁裝的原因。不過，趙嚴肯定猜錯了。我並非是想在射場上一鳴驚人，因為我早已做好決斷，今天不會主動與他人比試。倘若有人相邀，我也不會全力以赴。
“看來都到齊了，沒想到啊，老夫竟然是最後一個。”一聲渾厚有力的聲音響起，正是大將軍程遠。我隨軍已有一月，但這位大將軍的尊容確是三年後第一次見到。程遠比我父將還年長幾分，我三年前也見過他幾次，不過，程遠應該並未見過我。算起來，我父將的死，和他還有三分關係。這個人，已是裴曄此次行軍的最大障礙。
趙嚴雖不情願，卻不得不隨眾人恭敬一句，喊他一聲程將軍。
“哈哈，今天日頭正好，將士興致也很高呀，老趙，趕緊開始吧。”程遠說完，趙嚴未吭聲，轉身揮手，旁邊的發令官將令旗拿出。旗令一下，新兵們立刻在箭靶前站成一排。令旗橫揮，他們紛紛彎弓搭箭，嗖嗖嗖，一排箭已經射了出去。我朝遠處的草靶上一看，不過有四五人正中紅心。沒中的士兵退了下來，射中的繼續留下場上。令旗再橫揮，第二批的士兵補上空缺，繼續開始。
我眯著眼睛看著射場，朝身邊和我站在一處的季尋問道：“季校尉，這軍中記載的連中記錄最高的人是誰呀？”
久久未得到回答，我不禁疑惑的轉頭，才發覺季尋裝作一副並未聽到我問話的樣子，依舊盯著射場，連眼睛都不曾看過來。
這個人，是名副其實的嫉妒心。我受趙嚴的照拂，他大概早過不去眼了，此時更不會正眼瞧我。官職低下的我，沒有質問的理由。
我隻好轉頭向另一側，另一側站著的是狄景雲。他剛入軍中不久，估計也不知道，我就沒有再開口問。
不過狄景雲卻朝我微微一笑，朗聲道：“季校尉，我也想知道，這連射的最高紀錄。”
這回，“嫉妒心”倒是好好回答。他輕哼一聲，說道：“最高連射五十八箭，而且這個記錄已經保持快八年了。”
我不禁微微一愣，五十八箭，就算是二十年也未必有人能打破。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現在那人已經是聲名在外了，想必狄將軍能夠猜到。”
我心下立刻想到，那個人應該是裴曄。果然，狄景雲也已猜到，唇角的一絲苦澀便是證據。
我的最高連射不過是二十箭，五十八箭呀，到底是怎樣的心境才能做到。想必是萬物皆空，獨我一人的境界吧。雖然早知道裴曄的厲害，但卻也超出了我的估量。他那樣的人，大概我一生也隻能遇到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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