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一旁立著的士兵招招手，也要了張弓和幾隻箭矢，默默地走進射場。我站在靶前五十步處，引弓，卻沒搭箭。如此，重複引弓的動作數次，依然沒有搭箭。真是好久沒碰了，連手感也有些生疏。我盯著遠處的靶心，終於拿了一支箭，搭在弦上，手指一偏，箭嗖的一聲飛出，脫靶。
我轉頭，微微一笑：“脫靶了呢。”
楚連風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並未說什麼。
裴晴笑著對我說：“嫂子，光模仿動作可是不行的喲。”
我搖搖頭，笑道：“我可沒裴小姐那麼厲害。”我將手中的弓和箭還給一旁的士兵，走出圍欄，站在邊上繼續看裴晴射箭。
“喂，楚連風，去看看我大哥忙完了沒有。”裴晴一邊搭箭，一邊催楚連風去看裴曄。
楚連風哼了一聲，打發身旁的小士兵去了大帳那邊。
不一會，那小士兵就回來了，來的還有裴曄和許多將領。遠遠的我就聽到他們的談話。
“聽說裴將軍箭法如神，能於百步之遙取敵將頭顱。我衛少寒倒想和將軍比上一場。”
衛少寒？我愣住了，這個名字，難不成是——我忐忑不安地看著遠處那群人走近。我的視線鎖定在裴曄身旁的一位藍衣小將身上。數年不見，當年曾被我教訓的小屁孩，如今已經是身量挺拔的少年郎了。沒想到，今日還能重遇故人，隻不過，不知他還能不能認出我來。不過，當我看到他泛紅的眼眸時，就知道實在是我多慮了。看來，當年把他教訓的太慘了，我的身影已經刻在他記憶裏，揮之不去了。
我輕笑著，對他搖搖頭，又緩步走上前去，朝著眾人盈盈一拜，行了一禮。
“大哥。”裴晴也將手中的弓箭塞給楚連風，蹦蹦跳跳地朝裴曄走去。
“不在府裏呆著，又出來胡鬧。”裴曄雖是責備，但語氣不重。
“大哥，我和月夫人看你太辛苦了，才來看你的。瞧，我還帶來你喜歡吃的糕點。”裴晴朝他撒嬌。
眾人恍然，這才了然我的身份。
其實以我的身份，他們根本無需對我行禮。衛少寒卻上前一步，對我拱手一拜。眾人有的不屑，有的鄙夷。無論裴曄再怎樣位高權重，我也不過是個女人，何況隻是個侍妾。
我隻是微微笑笑，對衛少寒再次還禮。
裴曄未有多言，卻走至我身旁，扶了我一下。雖然隻是做戲，但我也感激他此時的維護。
我清眸一掃，將眼前數人，看了個大概。這些將領，大多數是三年前新提拔的人，有的還是之前李絳未登帝位時的舊部。我大概知曉他們，但他們並不識得我。
“裴將軍，比一場如何？”衛少寒興致極高，裴曄似乎對他也頗有好感，當場答應。眾人也覺得是場好戲，站在場外，翹首以待。
裴晴拿著胳膊肘，戳了一下楚連風，小聲問道：“那人是誰呀，敢向我大哥挑戰。”
楚連風臉上露出認真的神色：“衛少寒，將軍從漠北帶回來的，蒼狼山一役，斬了左邪王部族的一個小王，如今封為校尉。”
原來，他在漠北立了功。
我雖與衛少寒三年多未見，但衛少寒的身手我還是曉得的。雖然不錯，但還及不上裴曄，況且，他的功夫還是我教的。雖然，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說法，但衛少寒還沒到火候。果然，七箭過後，衛少寒便敗下陣來。
“將軍的箭法真令人折服，我衛少寒輸的心服口服。”
“衛校尉也是英雄少年。”裴曄揮手，叫人將弓箭撤了下去。
裴晴抿唇，笑道：“我大哥的箭法十發十中，未曾有過敗績呢。”
衛少寒看了我一眼，也笑道：“在場的都是當朝數一數二的將領，不如也上前和裴將軍比試比試，也叫我開開眼。”
眾將領興致一起，紛紛入射場，上前和裴曄討教一番。裴晴也去瞅個熱鬧，楚連風也隻得陪同。
我遠離眾人，朝外走了幾步，直到離他們足夠遠。衛少寒也避開眾人，朝我走來。待他走近我，已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