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嗎？昨夜皇帝去狄侍郎府中，竟然寵幸了狄家一個庶出的小姐。”
“狄家不是有位嫡出的小姐不是馬上要入宮了嗎？”
“誰說不是呢，帝王也真是無情呢，那位嫡出的小姐指不定心裏有多難受呢。”
“那位庶出的也真是個厲害的角色。”
“聽說隻是吹了一曲簫音，就將那皇帝迷的團團轉。皇帝還當場吟了一首詩，什麼蕭蕭，什麼蕭蕭——”
“你真笨，皇上念的是首詞。”隻聽那小丫頭輕輕咳了一聲，繼續念叨，“誰翻樂府淒涼曲，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瘦盡燈花又一宵。”
我驚住了，突然從石椅上站了起來，放在雙膝上的書“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那幾個小丫頭也沒料到會有人在樹後的石椅上，也嚇了一跳。有個丫頭認出是我，還叫了我一聲。
“紅月姐姐？”
我沒有理他們快步朝前廳走去。
前廳中人還很多，我抓了一個在門口侍候丫頭，問道：“今天謝公子有沒有來？”
那丫頭被我嚇了一跳，但還記得回話：“紅月姐姐，謝公子還沒來。”
“那狄侍郎呢？”
那丫頭也搖搖頭：“狄侍郎已經好久沒來了。”
正當我在想如何才能確認那個女子究竟是不是她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裴曄。
我急於確認剛剛聽說的那個消息是不是真的，竟不顧分寸的扯著他的袖子，拉著他從前廳衝過中庭直奔後院。
等我看了四下沒有其他人時，才開口問他：“皇帝寵幸了狄家的庶女？”
他了然地點點頭。
“狄家哪裏有什麼庶出的女子！”我將那本記錄狄氏一門興衰的書狠狠地扔在地上。
他低頭瞥了一眼那本書的名字，眼睛幽深：“那個女子，出自紅夜樓，叫紅蕭。”
我覺得十分難受，又覺得可氣可笑，那條路是她選的嗎？為了一時報複的快感？還是真的命不由人？我遮不住的心情一時全寫在了臉上。等我平靜下來時，卻發現他已經盯著我看了好久，目光變冰冷，幽暗，深不可測。
我一時不知該解釋什麼。他也沒有等我解釋，轉身再也不看我的走出了院子。我有些懊惱卻來不及懊惱，因為心裏依然陣陣寒涼，冷的喘不過氣。
之後，我也沒有弄明白，那天裴曄為什麼來找我。但謝朗依然待我如故，我想我和裴曄雖處得不太好，但也沒有變得太壞。
那兩天，我都在思量，再見到裴曄時，要不要解釋那天的事。等了三天，四天，依然沒有見到裴曄。不過，卻等到了一個專門找我的人：狄景雲。
此時他坐在我對麵，眉宇上凝著很重的哀愁。我知道他的來意，但他卻什麼也沒說隻是讓我隨便彈了首曲子。我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想要勸解，卻覺得無從入手。一曲已畢，他眉宇的哀愁更深了。
看著他模樣，我突然不忍心，開口說道：“人們來紅夜樓是為了消遣取樂，狄大人來這裏是卻是一副更加傷心的模樣，紅月的琵琶聲真的那麼難以入耳嗎？”
他一愣，後對我笑笑，不過那笑容裏的敷衍，卻一清二楚。
“你叫紅月？”
我點點頭。
“她…她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我當然清楚他問的是紅蕭。
“大人問的人，我未曾相識。”
他又愣住了，抿著嘴唇不說話。
夜晚的涼亭和月色有些醉人，沒有了我那不入耳的琵琶聲，更加安安靜靜。
我起身，本想悄悄地離開，卻不想他伸手攔住了我。
“我終沒能補償她一絲一毫。”他的聲音盡透著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