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狼與狽的盛宴(1 / 2)

養心殿外,值班的小內監打了瞌睡。他足足在門口站了三個多時辰了,他有些納悶,往日陛下這時候午睡才起,今兒卻一下朝連崔貴妃那都沒去就一直呆在養心殿,午膳也是在養心殿用的。期間誰也沒召見,隻是大殿下來請了安就回去了,裏麵就王公公一人伺候著。小內監羨慕的朝殿內看了一眼,這王充王公公,司禮監的大總管,地位顯赫,深得先帝和陛下寵愛。

“我來送進去吧。”值班內監小心翼翼地接過禦膳房送來的湯羹,示意小火者離開後,誠惶誠恐入了殿。

王充遠遠地伺候在禦案之側,瞥見值班內監端來了湯羹,忙豎起手指在嘴邊比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嚇得小內監一縮脖子,兩腿一陣哆嗦。王充嗔怪的瞪了那人一眼,輕聲輕腳把湯羹接了過來,暗地瞟了一眼皇帝陛下仍舊低下頭,忙著手中的奏折,心裏便鬆了口氣。又嫌惡地瞪了小內監一眼,示意他滾出去。

時間過得很快,王充感覺手裏的湯羹不再溫熱了,見皇帝一直埋著頭,隻顧忙著自己的事,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言道:“陛下,這枸杞蓮子羹快放涼了。這折子這麼多,您喝了再批也不遲。”

薑帝沒有拾起頭來,隻是微微地動一動下巴,表示“知道了”。待批完了手上的那本折子才停下手,抬起頭,淡談地說:“拿過來吧。”

薑帝心不在焉地揭開茶盅的蓋子,湊在嘴邊輕輕地吹著熱氣,啜了一口,似乎蓮子羹還有些燙嘴,薑帝眉頭一緊,突然開頭道:“崔善枕跟許麟家的四小子接上頭了嗎?”

王充微微一愕,欠身道:“崔大人似乎今日在杭寧居擺了席,準備宴請許四公子。” 一邊接過薑帝手裏的茶盅,一邊小心翼翼地膘著薑帝的神色。

喝完蓮子羹,薑帝又拿起手底下的折子瞧了起來,剛看一眼就皺起眉道:“這承銷越來越不安分了。”恨恨放下折子,抬起眼角輕瞟了王充一眼,慢吞吞道:“你這奴才眼毒,你來說看看,這許麟家的小子怎麼樣?”

王充聞言沉吟了一會,才道:“啟稟陛下,奴才覺得吧,這許四公子倒是有些城府。” 說著,他偷眼覷了覷薑帝,見他神色自然,續道:“來建業為質的外國公子皇子們都是奴才接觸監視的,這許四公子可比另外些滑多了。聽姬偃說,這許公子跟府上的下人處得極恰。這兩日全美閑著,盡往鬧市去了。要是沒點手段心計,這不合情理。”

薑帝拿起杯子,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忽然笑著說:“這個許麟當年跟朕也是棋逢對手,如今朕貴為九五之尊,他依然還在太子之位上煎熬著,想到這,朕就舒坦不已。十七年前那次盟約是朕與他談的,這次他兒子既然來了,朕也兒子去。”說了這裏,薑帝的笑容突然一斂,氣惱道:“可惜景閑不是當年的朕啊。不堪大用啊。”似乎提到大殿下,薑帝的臉色陰鬱了下來。

王充見陛下心神不定,賠笑道:“有文大人,自然沒有什麼問題。”

薑帝搖搖頭,眯起眼,神情有些怪異,喃喃自語道:“朕這些不安分的兒子。哼哼,這次倒會讓許家小兒鑽上不少空子啊。這會崔善枕該是在為景哲忙活了吧?”

杭寧居是建業最豪華的酒樓之一,裏外可說是金碧輝煌,處的地段也是京裏最繁華的街區。單看這裝潢如此氣派這消費水準自然是常人承受不起的,平日都是一些達官貴人、富翁巨賈來此吃喝。崔善枕居然在此處設宴,而且還是在三樓的人字號雅間。杭寧居的老板心下嘀咕,這崔善枕向來守財的主兒,京裏沒幾個人能讓他花錢吃飯的。

天盡黑了,杭寧居裏的燈盡數亮堂起來了。這時,隻聽得樓下一聲大喊:“崔大人駕到!”櫃台的店老板不敢怠慢,忙站起,準備親自出店迎接。剛到門口,見崔大人領著一個相貌俊秀的年輕人進來了,見狀巴結不盡道:“崔大人,小人恭候多時了。”言了好奇地瞄了崔大人身後的年輕人一眼,心道,這崔大人又結新歡了?這又是煙子胡同哪家的兔爺?

崔善枕笑點了一下頭,目光逡巡了大廳一圈。大廳中顯然有不少人相識,不少人迎上前來,紛紛拱手道:“喲,是崔大人。幸會幸會。”說罷把目光紛紛投向身後的許未,這些人想法沒有店老板那麼膚淺,他們知道崔善枕可不會帶著兔爺光明正大出來溜達的。

崔善枕微微一笑,寒暄敘禮畢,就匆匆上了樓。廳中人一臉疑惑,這又是哪來的主?竟得崔大人如此厚待。瞧著麵生,也不似哪家的少爺?

其實對於這頓宴請,許未有些不樂意來的。不過他自始自終嘴角掛著笑,心裏明白以後說不得有仰仗崔善枕的地方,這個麵子自然要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