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行走世間,全是妖怪(2 / 2)

“太子,早安。”

忽地門外一聲喊,許麟尋聲望去,卻是吳道萍手持著一份折子站在門口。

“事情都辦妥了。”吳道萍在心裏盤桓一番,欠了欠身道:“杜老公公剛才去東門口了。”

許麟冷冷一笑,稍停片刻之後,帶著一絲冷漠與鄙夷說道:“那是條沒了牙的狗,理會他作甚?”

吳道萍聽出許麟弦外有音,就索性抄直說:“杜老公公似乎還沒有死心?他這些年被陛下囚禁在宮裏,自然不會有動靜?可是他背後的人怕是——”

許麟聞言一笑,並未做聲。可是吳道萍心裏卻一驚,太子許麟的不苟言笑是出了名的,有時十天半月,都不能在他的臉上看到一絲笑意。因此,京裏的人,上至王公大臣下至侍女雜役,都很怕他。

“行了,其他事暫時就不要管了。孤也乏了。今兒例朝也跟父皇告了假。你先下去吧,”許麟兀自伸了個懶腰,他確實有些乏了。吳道萍頓時如釋重負,連忙作拱打揖辭謝出來。

許麟突然又轉過頭:“驚蟄就能到薑國了吧?”

蜀曆,別慶二十四年春。二月。

不到五更,還處於春寒料峭的慶梁仍是一片安穆。後半夜倒響了幾聲春雷,可是沒驚醒多少還在睡夢中的慶梁百姓。悶雷過後,天空淅淅瀝瀝的飄起了絲絲冷雨,被打濕衣襟了守夜士兵們就愈發覺得冷了。城門口停著幾輛馬車,要是說早朝還是忒早了點。孫乾剛敲完四更,把竹梆子係在腰間,朝手心嗬了幾口熱氣,他在宮門一帶巡夜打更都已經有十餘載了,第一次四更剛過就見有馬隊從宮門出來。

見陣勢,還倒是不小。他也不敢上前跟門前平時稱兄道弟的侍衛去打聽,揪了鼻子間的清涕,縮縮脖子瞅了瞅還在下雨的天,小聲抱怨道:“都二月了,還這般生冷。”言了被冷風一吹,忍不住就是一個噴嚏。孫乾瞟了眼馬隊的去向,不由嘀咕道:“四更剛過,這城門要開還早哩。”

正如孫乾所說,一幹馬隊是朝著城門去的。不過此時城門卻早早打開了,一些兵勇也齊齊守在那裏。兵勇門見馬車駛了過來,連忙避到一邊垂首恭立。讓人猜疑似乎馬車裏的是何許大人物。馬車馬不停蹄的朝北邊去了。城門守官見馬隊駛遠了,這才吆喝士卒門把城門重新關上。城門嚴實了,城門官就遣散了士卒們,自己不由打個哈氣,搓搓手道:“這鬼天氣。還是回去睡個回籠覺。”

許未自然就是馬車裏的大人物,隻不過不是幹大人物的事。

許未突然回顧了自己這段可恥的生活經曆:先天性心髒病,接著被一個妖精般的女子莫名其妙的秒殺。接著狗血一般的穿越,讓後命運告訴他苦難才開始,你需要去當人質。

許未時常痛苦地意識到自己上輩子一定拆了哪家菩薩的廟,才會被玩弄至斯。

馬車並不大,許未懶懶躺著也得蜷著身子,何況身邊還有個侍從—溜子。溜子似乎比許未安分多了,兀自靠在車壁上睡著了,似乎還做了個好夢,臉上一陣一陣抽搐著,並嘿嘿的笑了幾聲。許未忽然失去了詛咒老天的興致,他傻傻看著還流出一灘口水的溜子,嘴裏喃喃道:行走世間,全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