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葉公好……約翰.法雷爾(1 / 1)

作者:耳東每

青苔斑駁的小巷,相隔並不遠的清真寺和荷蘭人教堂,掛著“Bank”標示的換錢場所,“可以看到海麵”的旅店,還有可以丟飛鏢的小酒吧……印度洋的浪潮被一米來高的古堡城牆擋在外麵,能夠傳進耳朵裏的唯有海水拍打礁石的聲音,一座標準的大航海時代的小城構建,讓人第一時間能夠想到的隻有這個詞——Deja Vu.

究竟從哪裏傳遞來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一年前在好望角的紀念碑前被告知,偉大的葡萄牙人迪亞士就是在1500年葬身那片風暴之洋;一年後能穿越了時空來到斯裏蘭卡西南海岸的小港Galle,我似乎又扮演上了迪亞士的虛擬同胞約翰·法雷爾——一款在DOS時代風靡的經典遊戲中的葡萄牙籍主人公。隻是我在這裏有些茫然無措,應該倒賣棕櫚油擴充家底,還是應該找酒吧的水手聊聊西班牙無敵艦隊,又或者是玩一把輪盤遊戲——哪怕是要命的俄羅斯輪盤?

一個真實的迪亞士倒在了歐洲前往印度的海途中,一個通過想象來串演的16世紀的約翰·法雷爾則在印度洋中的寶石之國遊蕩,而這座海港城堡又分明是17世紀由荷蘭人構建的,錯亂了時空的穿越反而讓某種感覺越發激烈,尤其是耳邊還傳來西班牙吉他彈奏的一曲《Evening Embrace》……這份安詳令人不忍打破:口渴的時候想叫一杯紅茶,忽然想到那是18世紀英國人帶來的物種,於是選擇“一杯青檸汁,不加糖”,同時還心有餘悸——若是要一杯可樂或者冰淇淋,絕對就是大煞風景。

這是關於“約翰·法雷爾”的好夢一日遊,當然,任何一點現代氣息的暴露,都會讓這種頗具浪漫色彩的穿越式意淫被破壞。幸好這是一場集體化意淫,來自各個國度的背包客們或許都懷揣著類似的夢想。幾年前的印度洋海嘯的浸泡並沒有減損古老海港的風采,300年來傳承下來的氣場自然是東陽橫店所難以模仿的——這裏的夥計如同喊“老板”一般喚人“Captain”(船長),當你洋洋得意的時候,他則會忽然很掃興地跟上一句:“船長,您的船呢?”

我說,有水手就有船。這個膚色黝黑的小夥子笑了,把我帶到麵朝大海的平台上,兩三個當地人正在那兒曬著落日。其中一個向我敬了一個軍禮,喊了一聲“Captain”,就跑到崖邊往印度洋裏跳去——就像詹姆斯·布朗特表白完“you're beautiful”(你是這樣美麗)之後幹的那樣……“船長,叛徒已經跳海自盡,請獎勵小的們。”

我在毫無準備的驚訝中打開錢包,拿出10美元給岸上的兩個水手,他們滿意地敬了個軍禮後跑了。在餘暉下,我看到那位“跳水叛逃”的水手呼哧呼哧攀著崖壁爬了上來,露出白色的牙齒朝我笑笑,然後和夥伴們去找下一位“船長”……我在一種莫名的心慌中感到,約翰·法雷爾距離我還是太遠了。我說:“哥們兒……來一杯可樂,加冰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