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企業現狀是,金杯幾乎沒有什麼優質資產,其主要出產的海獅客車每年隻能賣出2000輛,有99%的零部件都是從日本進口的,時值日元狂漲,工廠的回籠資金還不夠買零部件。在國際資本市場上,紐約證券交易所一向以規範嚴格而著稱,在當時,連中國香港和台灣地區都沒有企業在這裏上市過。可是,在汪康懋、仰融兩人的運作下,沈陽金杯的上市文件竟通過了美國證券監管機構的審查,最終得以被批準上市。客觀而言,論及第一家在美國上市的中國國有企業,怎麼也輪不到名不見經傳和了無生機的沈陽金杯。其之所以能意外勝出,主要得益於美國資本市場開始對“中國概念”特別青睞,而他們又對這個社會主義國家毫無認知。就這樣,送到門口的“金杯”成了被選中的對象。
在1年多時間的上市過程中,英語不太好的仰融其實隻去了兩次紐約,美國方麵的大部分事務都交由汪康懋等人奔波搞定,而他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國內資本的組合上。種種跡象表明,在進入金杯的時候,資曆淺薄、民間炒家出身的仰融與其說是收購者,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個活躍於幕前的操盤手,在他的身後隱藏著一個強大的政商關係群和錯綜複雜的資本網絡。然而,這位心思縝密的人顯然不甘於扮演這種“皮影人”式的江湖角色,他要擁有自己的“王國”。就在買下金杯股票的當月,華博財務公司、海南華銀國際信托投資公司與沈陽金杯汽車製造有限公司組建了新的沈陽金杯客車製造有限公司,注冊資本2998萬美元——之所以是這個很奇怪的數字,是因為當時政策規定,3000萬美元以上的合資項目要上報國務院審批。金杯占60%的股份,華博和華銀分別占25%和15%的股份。
1992年,華銀把所有股份又轉讓給了華博。6月,在高人的指點下,仰融悄悄在素有“免稅天堂”之稱的太平洋小島百慕大設立了一個項目公司——華晨中國汽車控股有限公司,此公司由華博100%控股,沈陽金杯客車製造有限公司40%的股份被全部注入這家專門用於上市的“殼公司”。到8月,仰融以“股份隻有40%,不符合在美獨立上市條件”為理由,又安排了一次關鍵性的換股,將華晨對金杯客車的控股比例擴大到51%,成為該公司的控股方。與此同時,仰融不動聲色地完成了對華博的資本改造,其股權結構改為仰融占70%、另一自然人占30%,法定代表人仍是仰融。在這一過程中,許文通與華晨的關係十分耐人尋味。在數次洗牌後,收購資本的提供方、國有性質的海南華銀日漸淡出;1993年,許文通離開海南華銀,隨即出現在“華晨係”的控股核心——香港華博財務公司,並出任董事長。
很顯然,仰融通過這一係列讓人眼花繚亂的資本重組充分放大了自己在這個上市項目中的權益。他在資本運營上的卓越想象力和操作才能,在這個時候已經鮮明地展現了出來。在這個過程中,有一個小小的細節,在當時被他自詡為精妙之筆,而日後卻成了他的“阿喀琉斯之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