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都不叫事兒,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很難辦,但這並不能難住精明若猴,奸猾如狐的關二。他與大哥劉大石,也就是那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剛好打南邊過來,也聽說過在冀州之境有個叫鄴城的地方,那裏不但土地肥沃,而且經濟也好,不但是冀州的核心,更是這河北四州的核心。那天子的洛陽城早已破敗不堪,那西京長安也被賊子霸占,久而久之,漢之不漢,國之不國。還不如袁公獨掌的四州之地,如今百姓安居樂業,風調雨順,百廢俱興,蒸蒸日上。說句不中聽的話,說這鄴城便是這河北之地的都城也都不為過的吧。因而不管是河北四州之地哪個地方的老百姓,一聽到鄴城便跟打了雞血似的,爭相來搶奪有關鄴城的任何事物,於是關二靈機一動便想出來那麼一番話來。
這時候,關二剛剛接過一個手挎竹籃的中年胖婦人遞過來的第六雙的十文錢,笑容滿麵,容光煥發,還不忘對著那小婦人諂笑道:“這位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小嫂子,你這鞋買了值,你那漢子穿在腳上一定暖在心裏頭,指不定晚上回去摟著你睡的時候都會咯咯直樂呢!”
胖婦人忙把草鞋放入竹籃,羞澀一笑,道了聲:“討厭!就知道占老娘便宜!”說罷,白了眼那麻臉的漢子,手一甩,便匆匆離去了。一眾男人都看的直愣,這麻臉的生意人也太會說話了吧,這賣肉朱老三家的媳婦兒,都敢公然的調戲,的確是我輩的楷模!
隔了不遠的攤位上,同是賣草鞋的一個六旬上下的老婦人,半彎著腰,拄著一根桃木的拐杖便徑直過來了。眾人看見,紛紛避讓開來,看樣子該市有好戲看了。
果然,那老婦人在麻臉的攤位前站定,右手拐杖猛地便揮起來,口中念叨著:“你不就是瓦口的佃農老關家的二小子關耳麼!你爹爹好賴還算是個本分的莊稼人,後來得病死了。你大哥老實人一個,於五年前從了軍,後來聽說也死了。關老二,你自己說說,你當年偷雞摸狗的勾當做盡,後來迫不得已被攆出瓦口村。如今回來你還要謊騙鄉裏鄉親,賣這高價的破鞋。”
那老婦人嘴上不停,一頓數落,而後左手又拿起攤位上的一雙鞋,遙遙指著那麻臉繼續說道:“就你這破鞋,底子都打的參差不齊,麵上就套著兩根細稈子,手工爛成這樣也都有人來買?你若不是從城南的麥地裏偷來的麥稈結紮而成的破爛兒,老申我願一頭撞死在這兒!”
那麻臉一開始還有幾分懼色,這老太自己還真認識,可不就是瓦口村隔壁看著他長大的郭家老太麼!不過也就一瞬間的工夫,便掩飾了過去,又側眼瞄了一眼坐在身側的洛薩胡子,心下稍稍鎮定,膽色也似乎壯了一些,於是兩眼向上一翻,隨機應變的嗤笑著說道:“喲嗬,您這誣陷未免也太沒有水準了吧!實話告訴您,我祖籍在河東郡,乃是解縣(今山西運城)人,完全不知您剛剛說的什麼關耳是誰?還一會兒關老二,一會兒關二的,真是好笑!我看您啊是歲數大了,忘了事兒呢吧!大家來評評理,你們說自己的草鞋賣不出去,還來怪我搶了你生意?我們哥倆的草鞋還就是從鄴城拉來的,有本事您證明一個給我瞧瞧啊!我看您啊,也甭胡攪蠻纏了,既然您年紀大了,花了眼,我張三斤便不與你一般見識。否則的話,哼哼,就詆毀這一條便夠你去吃兩碗牢飯的了!”
還真別說,這廝不但倉促間用了拜把子的兄弟張三斤的名字,竟然可以學以致用,知道袁太守頒布了農商令,其中有一條就是若沒有證據空口無憑去詆毀同行,擾亂治安,輕則打二十,罰沒全部商品,重則直接下大獄,關個三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