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之前,林思揚將哥嫂僅有的八百塊錢塞到了哥家的炕席底下,林思青坐在輪椅上,一家人將他送出老遠。
前往門頭溝,林思揚隻知道大致的方向,之前他沒向人做過多的打聽,一來很少有人知道悶頭溝這個地方,二來,隻要一提到悶頭溝,人們的眼神就不怎麼對頭。
一路向北,幾乎沒有正經的路,林思揚背著行囊走的很是緩慢。
幾乎走了大半天時間,他站在一處高坡上回頭看時,隱隱的似乎還能看到婁山石的景象。
咬了一塊嫂子烙的冷餅子,林思揚擦擦額頭上浸出的汗水,他繼續往前趕路。
越往北走,路途越發顯得崎嶇不平,正是開春的季節,陽坡處已經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急急地綻放開來,偶爾有一兩隻兔子從草叢中冒出來蹦跳著就沒了蹤影。
走了這麼久,依然看不到一戶人家,眼見著天色將晚,林思揚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翻過一道山嶺,林思揚手搭涼棚往四處遠眺,但見周圍群山環抱一直延伸到目光窮盡之處。
臨來之前,林思揚心知路途荒涼,為了防備有狼蟲虎豹出現,他攜了一把短刀。
刀子雖是鋒利,萬一遇到狼群或者其它猛獸卻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在山梁上歇了一歇,林思揚終於發現遠處山腳處稀稀落落的似有兩戶人家,他心中一喜,腳下加力之時,不想踩動了一塊鬆動的山石。
林思揚一個趔趄,待他穩住身形,就發現那塊山石很快就滾落的沒了蹤影。
倘也像那塊山石一樣摔到穀底,自己可就算得上出征未捷身先死了。
林思揚這樣想著,身上就透出了陣陣冷汗,他不敢再有半點馬虎大意,一點一點的往山下挪動,待從山梁上下來,西邊的太陽快要落山了。
來到一家柴門近前,林思揚敲擊了幾下,沒人應聲,他又喊了幾聲,裏麵也是沒有半點反應。
“裏麵沒人咋的?怎麼就小扣柴扉久不開呢?”林思揚雖是納著悶,卻是不敢私闖民宅。
天漸漸地漫黑下來,在外麵待得久了,林思揚抄著手仍是凍得哆裏哆嗦的,這個時候要是能有一個火爐擺在眼前,怕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腳步之聲,林思揚躲在人家的草垛之上避風,聽到腳步聲便站了起來。
對方似乎發現了林思揚的存在,忽然沒了聲息,林思揚正自左顧右盼之時,兩個黑影在眼前閃了一下又沒了蹤影。
“誰?”林思揚惶惶的問,不過,他太冷了,上下牙齒不停地輕輕碰擊,說出的話便沒了力氣。
陡然之間,一陣鋼叉響動,林思揚眼見著有什麼物事向自己襲來,他本能的閃了一下,再次說道“別打!”。
有兩個人站在近前,就聽一個人低語“還以為是野豬呢,險些傷到了人”。
林思揚心中暗暗叫苦,自己要真的被人家當成了野豬,萬一被鋼叉紮死,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大哥,我不是野豬”林思揚急忙跟人家招呼。
“你自然不是野豬,野豬要是能說話,那不成了精才怪”來人倒是風趣的很。
相見之後,林思揚被讓到屋內,有人點了油燈,林思揚打量著屋內的情況,四周的牆壁上掛著各式的獸皮,牆根下戳著兩把自製的獵槍,如此顯眼的裝飾,稍一打眼就知道這家的主人自是以打獵為生。
主人的裝扮更有著獵戶的特點,皮衣皮帽,腳上更是皮質翻毛靴子,看其年齡大概在四十歲左右,那人臉頰瘦削,有一種剛毅的神情。
“小兄弟,你怎麼到了這個地方?”主人的神情很自然,沒有半點質疑的成分。
“我是打這裏經過,要去悶頭溝的”林思揚回答。
“悶頭溝?”主人一愣。
這裏離悶頭溝較婁山石來說更為接近,林思揚萬想不到,這家主人也是這副奇怪的表情。
林思揚點頭後,主人用小刀割著獸皮,他不經意間又問“去悶頭溝有事?”。
“上班”。
主人看了一眼林思揚,皺了皺眉,便不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從門外走進一個男子,打扮和這家主人相仿,看相貌應該比這家的主人年輕一點兒。
“大哥,豬肉煮好了,咱過去吧”那個男子一進門就說道。
這家主人‘哦‘了一聲,隨即停下手裏的活兒,朝林思揚招呼道“小兄弟,我們過去喝酒”。
“我還不餓,你們去吃吧”林思揚推脫著,和人家素不相識,他不好意思叨擾人家。
“到了這裏就是緣分,走吧”那個男子拉了林思揚一把,不由分說的領著林思揚往外走。
年輕一點兒的男子就住在隔壁,還沒進屋,就有一股撲鼻的香氣漫了過來。
屋內的鍋灶上依然架著劈柴,鍋裏燉肉的湯汁燒得滾開,一個圍了圍巾的女人正在從鍋裏往外麵撈取肉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