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鍾後我出了城，行駛在國道上。在國道上，我稍稍加快了速度，但時不時仍有車子超到我前麵去。
借助大燈燈光，你可以看見雨密密麻麻的不停地下著。四周黑漆漆的。國道路上有一長段路麵坑坑窪窪的，積滿了雨水。我看見駛在我前麵的車子的車輪往兩旁濺出大量的水花。我不得不降低車速。刮雨器不停地來回轉動。
道路兩旁高大的毛白楊樹的葉子幾乎落盡了，遠遠望去，黑魆魆的。路樹過去是大片大片的田地。四周靜極了。你感覺你像是劃著一葉扁舟行進在浩瀚無邊的大海上。
放在車子前台上的手機發出震動聲。
“喂。”我降低車速。
“你到哪裏了？”是李雪瑩的聲音。
“我已經在國道上了。曹秀莉怎麼樣？”
“她一直很傷心。我說你從省城趕回來，她始終不相信。我真有點穩不住她的情緒了。”
“無論如何你要穩住她的情緒，我會盡量快點的。要知道，開車我還是個新手。”
“好，注意安全。”
我加大了油門。
我覺得奇怪的是，程小茜一直沒有打我電.話。
下了國道，我行駛在橫豐縣境內的省道上。道路明顯變窄了，路麵也越發不平整，路麵正中的“瓊.瑪卡諾線”幾乎看不見了。不過，來去的車輛也少了許多，這樣我可以依然保持原來的速度行進。
雨還在下。
電.話又來了。
“許一凡，不好了，曹秀莉不見了。”
“什麼？”
“曹秀莉不見了。剛才她說去上個廁所，可是許久許久不見出來，我便去廁所找，才發現她已經走了。”
“怎麼會這樣？”對麵有車子駛來，我連忙減速。“你打了她的手機嗎？”
“她不接電話。真的急死了。你快到了嗎？”
“我還要一個小時才能到陽江。”
“再怎麼辦？”
“你先去附近找找。你可以問問店老板或者店裏的服務員。”我語無倫次。
“好。”
我把手機放在前台上。這真是糟透了。不過，我能理解曹秀莉的心情。前段時間失去了兒子，現在又遭遇這麼大的打擊，換做誰都接受不了。
一路上，我都在擔心曹秀莉會出意外。
接下來在我回陽江的時間段，我又接到了兩次李雪瑩打來的電.話。她沒有找到曹秀莉。
我勸李雪瑩先回去。從情形上看，曹秀莉應該在刻意躲避我們。或者，她想獨處。
回到陽江，我開車繞城轉了兩圈，也沒有找到曹秀莉。曹秀莉可能會去的地方，我都去了。縣城雖小，可要找一個人，同樣是大海撈針。我決定回家。
我們隻能都回去了。一切都隻能交給上帝去安排了。
我隻是希望曹秀莉不要想不開。而在這種絕境下，人往往會走極端的。
回到家，母親已經睡了。我疲憊的坐在沙發上。雨水落在窗前遮陽棚上的聲響格外清晰。
曹秀莉會去哪兒呢？我不知道。房子沒了，等於家都沒了，她連晚上睡覺的地方都沒了，她會去哪兒？我不知道。李雪瑩和那幾個曹秀莉的“死黨”都聯係上了，曹秀莉沒去她們家。那她會去哪兒呢？我不知道。我想不通她為什麼連我的話都不相信。她應該是徹底絕望了。她對誰都不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