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車子從省道轉到了鄉鎮道路,車速明顯降下來了。路也變窄了。起初一段路的路麵還比較平坦,學生們依然有說有笑,過了幾個村落,道路變成了石子馬路,凹凸不平,有時候感覺車子都被振散架了。學生們不再說笑,都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雙手牢牢地抓緊扶手。有學生要塑料袋。有個學生叫起來:“許老師,張勳吐了。”我回過頭,看見張勳頭伸出窗外。他吐完了,把頭縮回來,嘴角還掛著涎絲。他的同坐趕忙給他遞去餐巾紙。緊接著,又有好幾個學生吐了。我叫司機停車。車子緩緩地靠邊停下來。
我們停車的地方是一個荒崗,路的兩旁是一叢叢的灌木,有些樹木的葉子已經發黃了,有些叫不出名兒的枝幹細細的樹木上一片葉子都沒有。在我的左前方有一塊空地,長著厚厚的雜草,現在,雜草有點枯黃。有好幾個學生跑過去坐在草地上曬太陽。隻可惜現在是初秋,陽光顯得有點辣,他們沒坐多久,就跑回來了。待我們看見後麵一輛車跟上來了,我便招呼學生上車。車子繼續往前行駛。
八點半左右,我們的車子駛出陽江縣的地界,進ru到鄰縣。這兒正在修建公路。有一段路的路基已經平整了,有一段路的一半已經鋪上了柏油。司機問了好幾個路人,才走上我們要去的天然溶洞的小路。
那是一個偏僻的小村落,二十幾戶人家。村口有兩棵大樟樹。我看見一棵樟樹底下有一個小小的土地公廟。
我們的車子停在一家村民門口的曬穀場上。
溶洞就在這個村莊後麵的一座很不起眼的小山裏。小山很荒蕪,雜草叢生。山腳下是村裏集體時用的曬穀場,現在已經被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但整體看去還是很寬闊。曬穀場靠近山腳的一塊要額外高出二十公分,水泥地麵上曬了一些穀子。稻穀邊放著將稻穀攤開的木耙子和收穀子時將穀子推攏的推板以及一擔籮筐。再過去是一塊山地,種滿了一些果樹,有梨樹和橘子樹。
我在沒有曬穀子的水泥地上把學生集中起來。學生們像是小麻雀,嘰嘰喳喳的。
“大家靜下來,”我大聲叫道,“前麵很不起眼的山就是我們今天的目的地。天然溶洞就在這座山內。不要吵了!聽我說!上到洞口的山路很窄,兩旁都是茂盛的雜木和雜草,這個時候露水還沒有幹,要擔心腳滑。洞口有一座英雄紀念碑。我在班上已經和大家說過了。解放前,也不知道是抗日戰爭時期還是內戰時期,這裏曾躲避了一群革命戰士,但後來被鬼子發現了,鬼子把洞口堵死,結果大家可想而知。據說總共有三百六十個。所以這個碑就叫三百六十烈士紀念碑。”
學生們又喧鬧起來。我聽見有學生說鬼,又有學生辯駁。待學生自然安靜下來,我又說:“洞裏比較黑,大家把手電筒準備好。都帶了手電吧?記住,不準用打火機,更不能點火把。你們知道什麼原因嗎?我怕裏麵的氧氣不夠。到時候我們全都壯烈了。”學生們哄笑起來,“為了以防萬一,我要帶幾個先遣部隊人員下去。就叫敢死隊吧。其他人在外邊聽命。哪些不怕死的,跟我走!”
有好幾個男生舉手。班長徐建明也舉手。我選了幾個體育愛好者,他們的靈活性和協調性都比較好,應急能力強。我叫徐建明留下來組織大家在外麵候命。
“老師,我們也要參加敢死隊。”丁琪和程小茜說。
“不行。丁琪,你坐車都暈車,還做敢死隊?”
“暈車和做敢死隊哪是一回事?”丁琪很不服氣,“做敢死隊需要的是膽量,你能說有膽量就不暈車嗎?老師?”
我無語。“那你們殿後。”我拗不過,隻好如是要求。
我帶著電筒走在最前麵,第一個進洞。洞口很小,必需貓著腰才能鑽進去。臨近口處是一個急坡。路很窄,大約八十厘米寬,沿著右側的石壁往下延伸。而路的左側是一個小峽穀。我感覺走下去比較困難,極容易滑倒,便直接坐在地上慢慢往下滑行。我滑到小峽穀的底部,在一個比較寬敞的地方停下來,然後指揮敢死隊成員下來。待敢死隊成員都下到我的身邊,我便指揮他們前行,但我沒有忘記交代他們前行時需擔心碰頭或滑跤。我則留下來指揮大部隊進洞。
丁琪和程小茜準備下來。丁琪學我的樣,屁股坐地往下滑,很快就到了我身邊。程小茜則貓著腰一步一步往前蹭。我叫她坐下去,但是她不聽。她往前蹭了幾步,突然腳往前滑,整個人猛地往後坐到了地上,雙手撐地沒有撐住,身子便往下溜。我聽見她恐怖的叫聲。丁琪也大聲叫喊著。我往前衝了十幾步,彎下腰用力拽住溜下來的程小茜。程小茜的雙腳從我的胯下鑽過。我抱住了程小茜的整個身子。她往下溜的衝力使我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