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師的傷還未愈,沉沉入睡,夢見自己又來到了仙山裏,覺得十分疑惑,“我為什麼還會來到這裏?”她想。
她在山穀裏來來去去,似乎已經沒處可去了,她似乎已經把山裏的每一條小徑也都走過了。
她來到道觀裏,看到一名女子在求神,李師師於是走過去,走在那個人身後,又站在她的麵前——是卿蓮。李師師感到很吃驚。
“卿蓮!”李師師喚出她的名字。
“你認識我?”那名女子問道。
“我認識你。”師師說。
“可是我不認識你。”卿蓮說道。
“你不認識我?”李師師笑道:“這是夢。”
卿蓮起身要走,李師師跟在她的身後。
“你為什麼要跟著我?”卿蓮問道。
李師師不告訴她,隻說道:“我不知道。”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卿蓮說。
“我本來就不知道這麼多。”李師師說:“因為我無端入夢,所以隻能讓我相信我是為了使命而來了。”
“夢裏難道還有使命嗎?”卿蓮對李師師說。
“有。”李師師說:“我多次入夢,都夢來了這裏,你說能有什麼巧合能這般?”
“你錯了。”卿蓮笑道:“世界上多的是巧合。”
“你在求什麼?”李師師問她道。
“我在求我自己。”
“你求的是神仙,你為什麼要求神?”
“哪有這麼多為什麼。我愛求神求神,我愛求自己求自己。”卿蓮笑著說道。
“你是卿蓮。”李師師說。
卿蓮笑了笑。
“你要去哪裏?”李師師問她。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卿蓮笑道。
“什麼地方?”李師師問她。
“世上最能讓人快樂的地方,世間快活的人都去那裏。”卿蓮說道。
於是她們兩人順著通天的石階一同下山,她們穿過了半山腰的雲霧下來。兩個人都那麼嬉笑著、快活著,身上穿得那麼明麗、多彩,從遠處看,就像兩位仙子下凡來了。
兩人下了山,來到市裏。市裏車水馬龍,聲音混雜——人們歡聲笑語。
卿蓮帶著李師師穿過人群,那裏漸漸變得安靜。她們來到一間精致、華美的閣樓下。李師師在下麵抬起頭來看,樓閣顯得清高,又顯得素雅,李師師心生喜悅。
李師師走進樓閣裏,簇擁來了一群女子,個個美麗動人,別具豐姿,又那麼歡快,李師師非常高興。這裏看似人間天堂。
這裏樓閣一層又一層,大樓閣上有小樓閣,小樓閣裏有分內閣和外閣,光線時而明亮,時而暗淡,香氣時而濃厚,時而清淡,人聲時而歡愉,時而又沉靜。
一樓光線微暗,素雅安靜,讓人心情平和。
李師師又和卿蓮走上二樓,二樓光線淡雅,人來人往,人各有伴,卻不喧囂,讓人心情和緩。
她們又上了一層,到了三樓,三樓光線明亮,稍有溫熱,讓人心情稍有躁動。
又上了四樓,四樓陽光和煦,微風陣陣,四處空闊,有陽台、屋簷。這裏依山而建,傍水而居。人身在高閣,則能把這城裏的風光和人跡都看遍。李師師感到心曠神怡。
登上最高一層,李師師聽到了彈琴聲。聲音雖然微弱,卻能牽魂攝魄。李師師慢慢地隨著聲音去,走在回廊上,進了大房間,又進小房間,去了外樓閣,又進內樓閣,推開門,見到一位琴師在彈琴。
她唱道:“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這是柳永詞?”李師師問道。
琴師笑道:“是的。這確實是柳永詞。柳永先生最愛為我們寫詞唱。”
李師師點點頭。
琴師笑道:“你是卿蓮的朋友嗎?”
“是的。”李師師說。
“你會唱歌嗎?”她笑著問道。
“會一些。”李師師靦腆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