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走,衣袖就被拉住。“勞煩姑娘記得在下名姓。”李公子笑道,也道別離開。
不鹹不淡的過了幾日。是要走的時候了,家裏定下姨母和母親隨她去京城,李公子的馬車在安家外麵候著。茶館停業,青街處處都聽說了安木要嫁去京城的消息,每個人都道安木的好福氣。安木梳洗打扮好,呆坐在鏡前,表情漠然不知是喜是悲。終是奮力起身,打開了一包茶。是安木的生辰茶,也是她想給了青柳的那包。生辰茶,是安老爺親自栽培的茶樹,要在安木出生時辰掐了嫩葉培幹收起,是女兒家離家出嫁與那心上人喝的。安木把前日裏備好的初晨露水煮開,直接將茶放入茶杯,注入熱水,看著開水將茶葉舒展。絲絲清香回蕩在空氣中,水汽氤氳的是安木的眼波。品一口,竟是滿口苦澀。
安木知這茶何謂。拿著自己的黃泥杯,竟有絲絲感動。一杯一仰而盡,爹爹娘親,還有姐姐,安木走後你們莫掛念。又一杯,青柳,莫相見了。我可能給不了姐姐和你祝福。最後一杯,李公子,來日方長,多多指教。
喝完三杯茶,安木將杯子連同杯中的茶葉一同在火上焙燒。待杯子火熱,茶葉變焦,安木又倒進開水,把杯子擱在桌子上放涼。轉身收拾了自己的隨身物。又把杯子拿手帕墊著拿在手裏下了樓。
安木出了門,見那李公子正與父親談話,父親滿臉的欣賞。唉,父親的頭發也有些花白了。安木踱步到另一旁,見那茶杯不燙了便把茶交代了一仆童,叫他遞了公子。自己又上了樓拿自己的隨身物。
李公子等到丈人真正與他放心,方待安木出來,讓父女二人話別。仆童這才端了茶過去。焙過頭的茶少不了焦味,再加上這茶本就苦澀難喝,平常人必當下吐出。李易文喝下不由地皺了眉,又見那杯上寫得安木兩字,臉上會意一笑,定不負卿,多多指教。
安楊去醫館拿些安木常用的藥劑,正碰上青柳抓藥。“咱仨打小一塊長大,安木可當你作哥哥一般,如今她要走,你不去送送嗎?”
“不去。”“為何不去?這一別怕是一輩子。”
“李公子那人可好?”青柳臉上泛起苦澀。
“好,相貌堂堂,溫文儒雅。”“對安木可好?”“也是不錯的。”
“那便好,你告訴安木,她青柳哥哥拜了南都華先生為師,也要走了,不能送她,莫見怪。”青柳沒等安楊回話,轉身進了屏風後。
這一啟程,眾人的腳步都快了起來。安木坐在馬車裏,摸著紅火的靠枕,抬眼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紅色。一切都是她要成親的架勢,都是那麼喜氣洋洋。去京城的一行人也和和睦睦不惹晦氣。任誰都舒心,可安木怎麼舒心?青柳,你可要謝我?謝我不曾給你喝我的生辰茶,認定你是我的心上人。謝我輕輕鬆鬆的離開,不再纏著你和姐姐,謝我成全了你們。
“等一下。”一聲喝叫使眾人一驚。安木可是大駭,是青柳。
安木連掀開車簾,正是青柳。青柳一夾馬肚子,馬兒跑到安木乘的馬車旁。
“安木,你姐姐給你取的藥劑忘在了醫館,她焦急你走遠了,讓我騎馬送來。”青柳說完遞上一布包,安木記得這是姐姐的包裹樣式,連忙接了過來。
“多謝,勞煩這位公子了。”李易文本在前麵騎馬領隊,看見青柳去到安木身邊,也引了馬過去。
“不用,醫館還有事我這就走,你們也接著趕路吧。”青柳調轉方向,騎馬飛馳而去。轉過身,青柳紅了眼。安木,下雨時哪裏有賣荷葉糕的?不過是我早日備下的。安木,你說過青柳哥哥一身白衣像個俠客,想和哥哥一起混跡江湖,為何我今日穿了白衣,你卻和那李公子走了呢。安木,本以為來日方長,不急與你坦白,誰知這樣快你就要嫁人了。安木,李公子會待你好的,那日醫館外他看你的眼神,哥哥見過的。安木,你要好好的,哥哥想看你好好的。安木隻看見青柳飛馳而去的背影。
安木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樹林裏,呆呆的回到馬車裏。李公子有些不明所以,也望了望青柳離開的方向。這時安木朗聲問道,“李公子,我們可否啟程?”李易文輕笑,“走,我們回家。”
安木在馬車裏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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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想寫點東西,把自己突然冒出的小青街寫出來。安木和青柳互相喜歡是無人知的秘密,年少時候總以為來得及,便不去坦明心意,能做的就是一再試探。這個我管它叫慫。安木嫁去京城,李公子會待她好,也是個圓滿結局。青柳的故事後續還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