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所錄寄試稿,首作尚可,次、三不佳,詩有稚句,不中為宜。斷不可發下第牢騷,惹人訕笑,反求諸己可也。況爾已蒙恩得官,更不當與寒士爭進取乎。
家書:同治七年四月十八日《與孝威》[釋義]我看了你抄錄寄來的應試文稿,第一篇寫得還不錯,第二篇、第三篇就寫得不行了,詩裏有很不成熟的句子,不中取為好。你絕對不能因落了第而大發牢騷,招惹起別人的譏言笑語,你可以回過頭來檢查一下自己的學識。況且你已經承蒙國恩,獲取了官位,就更加不應該同貧寒的讀書人爭奪晉升之位了。
數年來,軍事倥傯,未暇教爾,觀爾此次之進京會試,知爾之敢於違命也。爾母臘底春初病甚危篤,爾雖有憂戚之語,而一聞母病漸痊,準爾赴試,輒複欣然。試事報罷,猶複流連,不好即歸省視,知爾之忍於忘親也。爾不知讀書力學,惟希世俗科目為榮,知爾之無誌。於端人正士及學問優長之人不知親近愛慕,而樂與下流不若己之人為伍,知爾之無是非。
家書:同治七年五月二十七日《與孝威》[釋義]多年以來,我因為軍中事務繁忙,沒有時間教育督導你,看了你這次進京參加會試的行為,我知道你敢於違抗父親之令了。你的母親去年臘月底及今年春天的前一段時間,病得很厲害,你雖然說過幾句憂傷的話,可一聽說母親的病情慢慢地有一些好轉,我允許你參加考試,你就又高興得不亦樂乎。你考試完後,仍舊在京城裏流連,不立刻回家探望你母親,由此可知忍心將父母親拋諸腦後。你不曉得勤奮讀書,努力學好,隻看重世俗中的科名,以獲取為榮耀之事,由此可知你毫無誌向。對於那些品行端正的人士和學識淵深的人,你不曉得親近、欽慕,卻甘願同一些人品學識都比不上自己的人混在一起,由此可知你毫無是非之心。
買地須彼此情願,斷不可稍涉勉強,稍用勢力欺壓,此事亦有定數,非人力所能強致。若須用心機,稍近欺壓,便非好事,亦斷非好地也。
家書:同治九年三月十二日《與孝威》
[釋義]買地時必須做到你這買主和賣地的人都心甘情願,不能對賣主稍加勉強,更不能用權勢欺壓別人,這類事情也是命中注定的,不是可以依靠人的力量強製得來的。假如要人費盡心機,有一點欺壓別人的嫌疑,那就不是好事,那地也一定不是真正的好地了。
自任疆圻,所有養廉均隨手散去,計陝西所存不過二萬餘兩,或眷屬西來,盤費用度所耗不資,正恐歸休以後兩袖清風,無以為養,安能留餘粟分贍子孫?且一家全染官署習氣,望其異日茹粗食淡,斷有難能。而衰朽龍鍾,更何堪以家累縈心也?是爾曹晨昏侍奉,徒有其名,而吾以百年待盡之身懷百年未盡之慮,一如村老野夫,亦可謂無聊極致矣。爾曹思之。
家書:光緒二年五月六日《與孝寬》
[釋義]我自從到邊疆來任職後,所有的養廉銀都隨手施散了,將陝西存款合在一起,也不過就剩二萬餘兩。假如一家大小都到西北來,路上的盤纏,住在這裏的用度我負擔不起。我正怕回家休息之後,兩袖清風,沒錢養活自己,怎麼能留餘款分給兒孫們呢?而且一家人全都沾染上官署的壞習慣,希望他們以後再吃粗茶淡飯度日,就絕對是不可能的事了。我已龍鍾老邁,又怎麼能夠為家庭的繁雜事情勞神費心呢?所以你們早晚服侍,隻有空名。但是,我以待人黃土的百年衰朽身體,懷上百年之中沒有憂盡的憂慮,像個鄉野的老頭,也可以說是沒有意思到極點的了。你們仔細思索一下吧。
近日親族心豔榮利,在我固難恝然,在彼究有何益?
家書:光緒四年十二月十九日《與寬勳同》
[釋義]近來親戚族眾一心隻豔羨榮華富貴,對於我來說,當然不能無動於衷,但對於他們來說,這到底有什麼好處呢?
以道德名者,人因其道德而名之乎?抑已因其名而道德者也?或市於朝,或市於野,歸於厚實又矣。
文:《名利說》
[釋義]因道德品質好而聞名的人,別人是真的因為他們有道德、人品好才讚譽他們呢?還是因為他們已經名聞天下,才認為他們有道德、人品好呢。這些人有的賣名於朝中,有的賣名於鄉野,求的是錢財滿屋罷了。
以文章名者,亭林顧氏所謂巧言令色人哉?負盛名招搖天下,屈吾身以適他人耳目,期得其直焉,不贏則以顧而之它爾。
文:《名利說》[釋義]因為文章寫得好而名聞天下的,就是顧亭林所說的那些巧言令色的人吧?他們背負著大名在天底之下招搖撞騙,屈己求榮,盡對他人說好聽的,做好看的,希望能獲得別人的賞識,讓自己飛黃騰達。如果他們的願望無法實現,隨即就掉頭而去,依附別人去了。
以一藝一伎名者,其名細,今之君子不欲居,然亦百工之事也。我益人而不厲乎人,盡吾力食吾功焉,斯亦可矣。顧伎庸術劣,抑人炫己以求自利者又何比比也!
文:《名利說》[釋義]因為技、藝聞名的人——這種名太細小,現在的君子們不想獲取——但是,也是各種工匠的事情。我的技藝對人有益無害;我自食其力,這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隻是那種技藝庸劣,抑壓別人,吹噓自己,以便自己獲取利益者,怎麼那麼多呢!
此之所謂求利者亦有其具,不以其財,不以其力,以其廉恥易之而已。詩曰:“不素餐兮”“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懸貆兮”,古人蓋以為詫矣,今何以恬然若無足深詫,且相與睨而豔之,恤恤乎恐彼之不如耶?
文:《名利說》[釋義]這裏所講的一心隻貪圖錢財的人,也有他們的招術,他們不是憑藉錢財,以錢生錢,也不是憑藉氣力,賣苦力賺錢,而是喪盡廉恥,換取錢財。《詩經》中說:“不白吃飯啊”,“怎麼隨手拿走三百捆禾穗呢”,“你不打獵,怎麼看到你屋子裏懸掛著死貆呢”。古人大概對此也感到莫名驚詫了,現在的人為什麼不僅還處之泰然,好像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一樣,而且翹首而視,心生豔羨,憂慮不安,唯恐自己比不上別人呢?
我平生頗以近名為恥,不求表襮,《楚軍紀事本末》一書可不掛名其間。
家書:同治十一年十月二十七日《與威寬勳同》
[釋義]我一生中對追求聲名美譽,都感到非常羞恥,根本就不希望我的名字傳揚於世,《楚軍紀事本末》一書裏可以不掛我的名字
仁恕
●吾平生不肯作快心之事:以人命為兒戲
●賊以其暴,我以其仁
●苟存心愛物,於人必有所濟
史聿舟事我忠謹,我極悲之。送奠儀二百四十兩,可同其兄赴靜齋先生處領出,著何三同送至史家坡,親交其母。吾念其母七子,死難者二,因傷成廢者一,殊可傷也。
家書:鹹豐十一年六月二十五日《與孝威》[釋義]史聿舟對我十分忠心勤謹,我對他不幸死去感到非常悲痛。送給他家二百四十兩銀子作為辦喪事的禮金,你可以同他的哥哥到靜齋先生那裏領取這筆錢,然後再叫何三同送到史家坡,親手交給他的母親。我想起他母親七個兒子,死於國難的兩人,由於受傷而變成殘廢的一人,這也太讓人傷心痛苦了。
族中苦人太多,苦難普送。擬今歲以數百金分之,先侭五服親屬及族中貧老無告者。爾可稟知二伯父酌量,其銀下次即寄歸可也。
家書:同治三年七月二十三日《與孝威》[釋義]我們這個家族中貧苦的人實在太多,有苦有難的人都要送點銀兩。我準備今年拿出數百兩銀子,救濟他們,首先要保證救濟好五服之內的親屬和家族裏的貧窮、衰老而無人援助的人。你可以將此意告訴二伯,和他商量一下,用於救濟的銀子我下一次寄回家裏好了。
同鄉下第寒士見則周之。爾父三試不第,受盡苦辛,至今常有窮途俗眼之感,爾體此意周之為是。
家書:同治七年《與孝威》[釋義]同一鄉裏考試落第的貧寒讀書人,你見到了就要賑濟他們,你父親三次參加會試,次次都落了第,飽嚐了人間的辛酸苦辣,到現在,我還經常有身處窮途末路,世人頻頻白眼的感受,你體會一下我的這一感受,要真心救助他們才對。
下第公車多苦寒之士,又值道途不靖,車馬難雇,思之惻然。吾當三次不第時,策蹇歸來,尚值清平無事之際,而饑渴窘迫,勞頓疲乏之狀,至今每一憶及,如在目前。兒體我意,分送五百餘金,可見兒之誌趣異於尋常紈絝。惟聞車價每輛七八十金,寒士何從措此巨款?或暫時留京,俟事定再作歸計,亦無不可。其或歸思孔亟,萬難久待,兒可代為籌畫,酌加饋贈。
家書:同治七年閏四月十九日《與孝威》[釋義]落第的應舉之人,大多數是出身窮苦貧寒的,這時候正好是旅途不安全之際,車馬很難雇傭到,我一想到這些就不禁心生悲憫。我在三次應考落第的時候,總要曆盡艱辛才能回到家中,那時候還是天下太平無事之際,可我忍饑挨餓,口幹舌燥,處境困急,勞累疲憊的情形,到現在每次回想起來,仍然曆曆在目。你能領受到我的心意,將五百多兩銀錢分贈給這些窮困貧寒的應考之人,這就可以看出你的誌向意趣跟一般官宦家庭的孩子相比,大有不同。隻是我聽說現在車價每一輛就要七八十兩銀子,那些窮困貧寒的讀書人去哪裏籌措這筆數目不小的錢呢?有的想暫時留在京城,等到事態平息下來後再設法回家,這當然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有的人也許歸心似箭,極難在京城中久留,你可以為這樣的人代為籌措一下,酌情贈送給他們一些銀兩作路費。
吾平生不肯作快心之事:以人命為兒戲。
家書:同治八年四月二十四日《與孝威》
[釋義]我一生中不願意做這種痛快的事:拿他人之命當作兒戲。
今歲湖南水災過重,災異疊見,吾捐廉萬兩助賑,並不入奏。回思道光二十八九年,柳莊散米散藥情景如昨,彼時吾以寒生為此,人以為義可也;至今時位至總督,握欽符,養廉歲得二萬兩,區區之賑,為德於鄉亦何足雲?有道及此者,謹謝之,慎勿如世俗求敘,至要至要。吾嚐言士人居鄉裏,能救一命即一功德,以其無活人之權也。若居然高官厚祿,則所托命者奚止數萬,數百萬,數千萬?縱然時存活人之心,時作活人之事,尚未知所活幾何,其求活未能,欲救不得者皆罪過也,況敢以之為功乎?
家書:同治八年十二月十六日《與孝威》[釋義]今年湖南的水災特別重,災情接連不斷地發生,我捐獻了一萬兩養廉銀,幫助國家賑濟災民,並未將這事上奏朝廷。回想起道光二十八九年時,我在柳莊散米散藥救濟災民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那時候我以一個貧寒的書生的身份那樣做,別人認為我有仁道,當然可以。至於現在,我位至總督,掌著皇上親賜的兵符,一年獲取養廉銀子二萬兩,拿那麼一點點去賑濟百姓,在鄉中做點仁道的事情,又何足掛齒呢?如果有人說到這些,你就好好謝謝他,你小心點,不要像世上的俗輩那樣滔滔不絕地向人敘述一切,這一點至為重要。我曾經說過,學子住在鄉間,能救人一命,就是一大功德,因為他沒有救人的權力,倘若你竟是居高官享厚祿的人,那將生命托於你的人何止幾萬,兒百萬,幾千萬?即使你能時刻懷著救人之心,時刻去做救人的事,也還不知道能夠救得了多少人,那些求活卻不能讓他活的,想救活他卻又無能為力的人又有多少,這都是一人的罪過了,你看這人還敢以救活了多少人作為他一生的功勞嗎?
自入隴以來,首以賑撫為急,總不欲令吾目中見一餓斃之人,吾耳中聞一餓斃之事。隴之苦況與浙江嚴州光景相似,而荒瘠過之,人民百不存一矣。狼最多。至於匪盜之害吾民者,必捕獲盡法懲處,行吾心之所安,求不為兒孫造孽而已。爾曹試以此存之心胸間,縱常居鄉裏,亦足稱善人也。
家書:同治八年十二月十六日《與孝威》[釋義]我自從進入甘肅以來,做的第一件緊要事情是賑濟、安撫這裏的窮苦百姓,總是不希望讓我的眼睛看見一個餓死的人,讓我的耳朵聽說一件有人餓死的事情。甘肅的窮苦狀況跟浙江嚴州的情景差不多,而且土地的荒涼貧瘠還超過嚴州,老百姓已經百不存一了。這裏狼極多,至於那些危害老百姓的土匪、強盜,我一定堅決捉拿,全部依法懲處,這也是作些使我自己感到心安的事情,但求不給子孫們造下冤孽罷了,你們要將這一點放在心上,將來即使長期居在鄉裏,也足以稱為一個善良之人了。
胡美山從征最久,現在孀婦貧苦無依,應於我廉項下加給銀三十兩,交其妻親手領去,以示格外矜恤之意。
家書:同治九年三月八日《與孝威孝寬》[釋義]胡美山在軍隊中幹的時間最長,現在他的遺孀貧窮困苦,無依無靠,應該從我的養廉銀中再拿出三十銀子加發給他,由他的妻子親手將這筆錢領去,以表達我對她的格外憐恤之心。
丁叟、壬叟先後夭謝,兩婦皆名家女,共撫一子,極為可念。李老姨晚景至此,贍養難豐,吾意欲分致薄少與之。爾兄弟可共計議稟知,以了此願。
家書:光緒二年五月六日《與孝寬》[釋義]丁叟、壬叟先後早死,他們的兩個妻子都是有名望的家庭的女子,現共同撫養一個兒子,情況很讓人惦念。李老姨晚年景況弄到這個樣子,很難有優裕的享受了,我想給她少許銀兩。你們兄弟可以一起商量一下,並將結果告訴我,以便了結我的這樁心願。
外家蕭條,二舅欠數百兩債,聞尚未清償,息耗日增,家計日窘。吾意欲為早清夙債,俾得從容。
家書:光緒二年五月六日《與孝寬》
[釋義]外祖父家景況淒涼,你二舅欠下了數百兩銀子的債務,我聽說到現在還沒有還清,利息一天天增加,家境就一天天窘迫。我想要給他早點還清舊債,讓他生活得安穩一些。
宗族中應惆恤者,除常年義穀外,隨宜給予,先近枝,後遠族,分其緩急輕重可矣。
家書:光緒二年五月六日《與孝寬》[釋義]同宗同族裏應該賑濟、憐恤的人,除了要按例周濟他們每年的義穀之外,還要隨時給他們一些錢。先給宗族裏的親近之人,先給那些遠房族人,可以根據他們之中哪些人困難情形比較急迫,哪些人的困難情況不那麼急迫,哪些人的困難大,哪些人困難較小,來周濟。
賊以其暴,我以其仁;賊以其詐,我以其誠,不以多殺為功,而以妄殺為戒。
家書:光緒四年《與孝勳孝同》[釋義]敵人用凶惡殘暴的方法對待我們,我們則用善良仁恕的心對待他們,敵人用欺騙引誘的方法對待我們,我們則用忠厚誠實的心對待他們,我們不以多殺為功績,而卻以隨意殺人為戒。
族眾貧苦患難殘廢者,無論何人,皆宜隨時酌給錢米寒衣,無俾凍餓。至於五服之內必 更有加,愈近則愈宜厚也。九、十兩伯老而多病,除常年應得外,每年酒肉寒衣不可不供也。吾每念及,心滋戚焉,爾曹體之。
家書:光緒四年十二月十九日《與寬勳同》[釋義]家族裏那些貧窮困苦、艱難窘迫、身體殘廢的人,不管是誰,都應該隨時根據他們的情形接濟他們的錢、米、寒時衣裳,不讓他們受凍挨餓。到我五服之內的人,一定要再多接濟一些。九、十兩伯伯年老且又病多,除了每年應獲的接濟之外,每年的酒、肉、寒衣不能不供奉,我每次想到他們,心裏就悲傷不已,你們要體諒一下我的心意。
周文荊來營,詢其在長沙開小碓行,失本欠債至二三百千,而所分家產僅田一石數鬥,子女又多,無以為生。此子老實可憐,具其先世謹厚有餘,應有以恤之。大約除此間給盤川外,應由家中付銀百兩與之。
家書:光緒五年六月二十二日《與寬勳同》
[釋義]周文荊到軍營來找了我,我經過詢問,得知他在長沙開了一家小碓店,折本欠債多達二三百千錢,但他分得的家產隻有一石幾鬥田,兒女又很多,沒有辦法維持生活了。這人老實可憐,他的祖輩也都恭謹忠厚得很,我們應該拿些錢救濟他一下,大概除我這裏會給他路費之外,還應該由家裏拿一百兩銀子給他。
同年金季亭諱有成,家貧而持介節。寒餓所迫,逐以早殞,數子亦相繼亡。,聞袁克卿說,其家僅剩一寡媳,一孤孫,不能存活,竟至流為乞丐,可傷之至。詢之年侄張蔭庭,所言亦同。吾於蔭庭告歸時麵與之說,由家中取銀百兩恤其孤寡,蔭庭稱到家即訪明交去,此時當可抵長沙。如見麵,可將此銀交其轉給,切切。
家書:光緒五年六月二十二日《與寬勳同》
[釋義]我的同年金季亭,名為有成,家裏極為貧窮,但又很有操守,饑寒交迫,於是因此早喪,幾個兒子也相繼死去,我聽袁克卿說,他的家裏隻剩隻下一個寡婦兒媳,一個孤苦伶仃的孫兒了,因為無法自食其力,維持生計,竟然淪落成乞丐了,這太讓人悲傷了。我問同年侄子張蔭庭,他的話也講得一樣。我在張蔭庭回家之時,當麵對他說過,從我們家拿一百兩銀子救濟這兩個孤兒寡母,蔭庭說一到家裏,就拿了錢訪清他們的住址,親手交給他們。蔭庭這時候應當可達長沙了。如果你們見了麵,就可以拿了這筆錢交給他轉給那兩個孤兒寡母去,一定要辦好此事。
一命之士,苟存心愛物,於人必有所濟。
書贈:《書贈徐訒庵》[釋義]一個人如果對世間的事物真富有愛心,那他對別人的一定能有所幫助。
二舅信來,似光景甚窘,望吾寄贈,卻不言及多少。汝母骨肉之親,現隻剩他一人,我必當盡情盡禮,以副汝母之意。
家書:光緒三年五月四日《與孝勳孝同》[釋義]你們的二舅父給我寫來了一封信,他的家庭境況目下似乎非常窘迫,希望我寄贈一些銀兩去支助他,但又沒有說到底要多少。你們母親的骨肉親人,現在就隻有他一個人活在世上了,我當然應該盡情盡禮地對待他,使你們的母親在天之靈感到安慰。
爾外家衰替日甚,汝光舅喪其二子,暮景頹唐,念之心惻。爾姨母無複佳況,大舅母亦然,時當周恤,以慰爾母之意,能為代謀長久更佳。
家書:同治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二日《與威寬勳同》[釋義]你外祖父一家一天天地衰落了,你光舅死去了兩個兒子,晚年極為寂寞淒涼,我一想起就心胸淒惻。你姨母的境況不好,大舅母也一樣,你要經常支助她們,以安慰你母親的在天之靈,如果能夠替她們籌劃好永生的生活,那就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