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3)

陳小東有苦難言,他不停地勸母親:“你就多擔待她點嘛!她就是那個脾氣,其實心眼不壞。”

陳小東的母親還是不能原諒兒媳婦,說道:“你什麼也不用說了,我是不會去給你們帶孩子的,你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沒有人給帶孩子,崔小芸心裏很惱火,她把自己的母親叫來帶孩子,可還沒有住上幾天,哥嫂就找來了,他們要上地裏幹活,娃兒要母親帶,家務事要母親做。

“實在不行,我們就去請個保姆吧!”陳小東覺得隻能這樣了。

“請保姆?那要花好多錢。我們這樣的家庭請得起嗎?兩個人掙錢要供幾個人!”崔小芸的脾氣越來越壞。

“我們可以省著點花嘛,等可可大點上幼兒園就好了。”

“孩子大了花錢更多。我已經想過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曉北還給阿雯或是送到孤兒院去。我們已經養了她那麼多年,也算是對得起她了,現在我們的家庭也不富裕。”崔小芸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一聽妻子這樣說,陳小東心裏很不高興:“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啊?當初也是你同意把曉北要到我們家來的,她和我們生活了幾年,也有了感情,無論如何我都舍不得把她送走。”

“事情都是會變的嘛!當初我們沒有孩子,心裏悶得慌,現在我們有了自己的兒子。”崔小芸毫無表情。

“崔小芸,你怎麼會變得這麼自私和庸俗?你苦悶的時候就要孩子來給你解悶,當你有了自己的兒子以後,就要把別人弄走?”陳小東很生氣。

“是啊!我就是這樣的人,你現在才發現是不是有點太晚了?給你說句心裏話,自從曉北來到我們家以後,我就沒有一天真正高興過。她對你很親,而對我從來就沒有親熱過,她對我的尊重,我感覺得出那都是裝出來的。這個孩子越來越像阿雯,我懷疑她就是阿雯以前生的女兒。”

“崔小芸,你背後說你好朋友的壞話,也不覺得羞恥?”陳小東越來越覺得妻子很陌生。

“是啊,我們曾經是好朋友,可她這個人太陰險,我什麼話都給她說,而她的什麼秘密也沒有告訴我。你一直愛著她對不對?你母親也喜歡她,上次她來我們家,你母親和她一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可你母親一見著我就這樣也不順眼那樣也不舒服,丟下她的親孫子不帶衝回了城裏。要是阿雯和你生的孩子,你母親不天天守在她的身邊?”

陳小東氣得臉色鐵青,他用力推了一下妻子,生氣道:“崔小芸,阿雯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為什麼要這樣誹謗她?”

“說到你的心上人了是不是?陳小東,我懷疑曉北就是你和阿雯生的女兒,以前把她丟給了別人養,現在找了個借口把她帶回來了。我那天去曉北的房間裏找筆,看見了你們在一起的照片,好親熱啊!這就是你們一家在一起的全家福吧?是不是還等著有一天,把我們大家都拋開,你們一家人來個大團圓?!”

陳小東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他伸手就打了崔小芸一巴掌,怒斥道:“你簡直就是個瘋子!一個人民教師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你還是不是個人?”

崔小芸捂著火辣辣的臉,邊哭邊吼了起來:“是,我就是個瘋子,但也是被你們逼瘋的!你有本事把曉北和你還有阿雯帶去做個親子鑒定。如果曉北不是你和阿雯所生的,我願意給你們賠禮道歉,哪怕一輩子給你做牛做馬我都願意。”

“你簡直是無可救藥了。我也給你明說了,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去做什麼親子鑒定,那是對我、對阿雯的一種致命的傷害。你要是再這樣鬧下去,我非得跟你離婚不可。”

“你什麼事都替阿雯想,怕傷害她,你想過我的感受嗎?你對曉北、阿雯太好了,我受不了。我是你的妻子啊!你們一天不去做親子鑒定,我的心裏就一天也不得安寧。”

“那是你自找的。”陳小東氣得馬上走出了家門。

接納可憐孤女

伍田宇是個很努力也很有上進心的人,在企業裏沒幹上兩年,借著他深厚的文字功底和良好的組織表達能力,很快就脫穎而出,企業局很快就把他要走了,成天鞍前馬後地跟在當官的屁股後麵。他也知道自己如果還想往上爬,必須還得從各方麵加倍努力。自己是一個外地人,在這裏沒有任何的後台,光靠自己的實力還遠遠不夠,人事關係處理得不好也不行!以前從不和別人喝酒賭博的他,現在也沒有辦法,上司要玩下屬也不得不跟著玩,真有點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感覺。其實他也不想這樣,但沒有辦法,以前自己是做學問的,現在也不得不跟在官場上的那些人混。有很多次他都喝得爛醉如泥,別人把他扶回家後,他又把家裏吐了一地。阿雯是又氣又恨:“你再這樣喝下去總有一天會出事的。不為別人想,你也得為自己的身體想啊!”

“我有什麼辦法?你以為我想這樣?上下級關係要處好,有些事情肯定得違背自己的意願去做。我還年輕,不想在原地踏步,做這些事也是為了和領導建立好關係,為以後的發展打好基礎。我事業有成了,你和思宇也有好日子過。”伍田宇說得振振有詞。

阿雯歎了口氣,她不知道該怎樣來說服自己的丈夫,便說:“我真的不願意你這樣去拚命,我希望過平靜的日子,並不想你去和別人攀比,更沒有想你去升官發財讓我們過富裕的生活。隻要一家人開開心心地過日子,窮一點也沒什麼。”

“你不懂,我也懶得和你說。”伍田宇不想和阿雯理論,他覺得阿雯根本不理解他。

崔小芸和陳小東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可可要人帶,崔小芸又不準去請保姆,她和陳小東兩個人又都要上班,沒有辦法,她隻好又去鄉下把自己的母親叫來。哥嫂給母親發了話:要去可以,但你必須把你的親孫子小虎也一起帶走。外孫你都要帶,自己家孫子你也要帶!

母親要帶兩個孩子很累。每天下班以後,陳小東和崔小芸兩人也累得不行,洗衣、煮飯、買菜、拖地。小虎隻有四歲,成天調皮得要命,他在鄉下野慣了,把一個家到處搞得亂七八糟的,每天打掃幾次都打掃不幹淨。

那一天,陳小東因為學校裏有一些事情必須處理,就沒有按時回家。崔小芸的母親因為身體不舒服就跟女兒一起去了醫院。家裏就留下曉北照看可可。小虎看見大人們都走了,就一個勁地要帶可可,他覺得可可很好玩。平時他要去逗可可,奶奶一直擋著不讓他去挨近可可。這時他看沒有大人在家,就要去抱可可,曉北不讓他抱,他就發脾氣拿東西去砸電視。曉北走過去打了他一下,他大哭大鬧。曉北沒有理他,繼續照看可可。不一會兒,可可吃過牛奶之後就睡著了,曉北就拿出自己的家庭作業做了起來。

小虎哭夠了以後,他看見小姐姐在一邊做作業,而可可卻在另一間屋子裏睡覺,就悄悄地走進了可可的房間,搬來凳子爬上了床要去抱可可玩。可他抱不動,於是就去拖可可的手,沒想到把可可拖下了床。曉北是聽見哭聲才跑進房間裏去的,這時,可可摔在地上,頭上摔破了個口子,鮮血直流。曉北嚇得哭了起來,她抱起可可就往醫院跑。

阿雯正在外地出差,接到曉北打來的電話,她還沒有說話就先哭了起來,阿雯趕忙問道:“出了什麼事啊,曉北?”

“媽,你快點回來吧,我想你,想見到你。”曉北哭得很傷心。盡管曉北什麼也沒有說,阿雯還是預感到出了事,她放下手中的工作趕回了家,曉北抱住她又哭了起來。

原來可可摔傷以後,崔小芸把所有的氣都發在了曉北身上,她認為是曉北有意要害自己的兒子。陳小東看不下去,就說了崔小芸幾句,崔小芸卻用十分惡毒的話辱罵曉北,要她馬上滾。陳小東氣不過和崔小芸打了起來,然後給曉北留下一張紙條,讓她來找阿雯,自己離家出走了。

阿雯心裏一酸,她緊緊地摟住了曉北說:“別哭了,你爸爸不會有事的,他可能是心情不好,離開家出去散散心。以後你就別回爸爸那裏了,就跟著媽媽,哪怕再苦再累媽媽也不會丟下你了,你永遠是媽媽的好女兒。”

“那叔叔會接受我嗎?”曉北還是不放心。

“這你就別管了,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阿雯為曉北擦去了眼淚,笑了笑。

伍田宇這幾天的心情特別好,因為他已經從小道消息得知,自己很有可能提拔為企業局副局長的候選人。奮鬥了那麼多年,總算盼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回到家裏以後,看到曉北在家裏,他的心裏一驚,曉北很懂事地就去為他泡茶,他心裏馬上感動了,說:“好久不見你了,曉北。越長越漂亮了,今天難得大家在一起高興,一會兒我請客,帶你們去外麵好好吃一頓。”

思宇馬上就喊了起來:“我雙手讚成,好久以前我就想出去吃好吃的,你們都不帶我去。今天曉北姐姐來了,算是沾她的光,爸爸要帶我們出去囉。”

伍田宇抓住兒子,憐愛地在他的頭上打了一下,笑道:“你這樣損你老爸是不是太過分了?好像我一直對你不好似的。你要什麼我沒有滿足你?至於吃飯嘛,那是你老爸沒有時間陪你去,今天一有了時間我不就說要帶你們去了嗎?”

阿雯一直不喜歡在外麵吃飯,覺得太貴又不衛生,希望自己買點菜回來在家裏做著吃。思宇馬上就鬧了起來,一定要出去吃。伍田宇更覺得自豪,以前自己家裏太窮,妻兒跟著自己受了很多苦,想出去吃頓飯都沒有那個能力,現在什麼都有,他一定要帶著妻兒出去吃。兒子和老公都堅持要出去吃飯,阿雯也沒再反對了。

夜晚的城市,景色相當的迷人。伍田宇帶著家人走進了一家很有些檔次的酒店,阿雯拉他的衣服示意他離開,覺得那樣的地方花費一定很高,普通老百姓是消費不起的。伍田宇笑著告訴妻子:“我經常陪他們那些當官的來消費,身上還有好幾張抵扣券,這次去吃根本不用花錢的。平時你在家裏也夠辛苦的,結婚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帶你來過這些地方,今天帶你來開開眼界。”阿雯隻是看著丈夫笑了一下,她找不出更多的理由來反駁他了。

酒足飯飽之後,阿雯就要準備回家。可伍田宇的心情很好,他一定要帶著妻子去樓上喝茶。思宇也不走,一定要在外麵玩。說實話,第一次跟著父母來到這樣高檔的酒店吃飯,他對那裏的一切都感到新鮮好奇。伍田宇隨手就摸出了一百塊錢拿給了思宇,讓他帶著曉北去買東西。思宇拿過錢,高興地拉著曉北就跑了。兩個孩子走後,伍田宇靜靜地打量著阿雯,說心裏話,結婚那麼多年了,伍田宇還從來沒有這樣看過妻子。看著丈夫這樣,阿雯顯得有些不自在。伍田宇突然拉住阿雯的手說:“老婆,你對我們現在的生活滿意嗎?”

阿雯莫名其妙,問:“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樣的話?你喝醉了?我去拿濕毛巾來給你擦擦臉。”

“我沒有醉,真的沒有醉。”伍田宇突然站起來抱住阿雯吻了起來。

阿雯努力推開丈夫,小聲說道:“你幹什麼啊?大庭廣眾之下像什麼話?孩子都那麼大了,也不怕別人笑話。”

“我怕什麼?你本來就是我的老婆嘛!老婆,我愛你,真的很愛你。”伍田宇還要去吻阿雯。

阿雯心裏一熱,緊緊地拽著丈夫的手說:“都老夫老妻了,你還說這些。今天你真的有些特別,是不是心裏有什麼事?”

“我高興,激動!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和你的努力是分不開的。想當初我來到你們家,那個可憐的樣子!你父親一直要你跟各方麵條件都很好的陳小東結婚,陳小東也追著你不放。你父親的病也是陳小東找錢治好的。如果當時你跟了陳小東,我就真的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那時候我真的感到很絕望,什麼都沒有,而且連家也不敢回。你那天晚上要不是出來找到我,我真的就自殺了。”伍田宇回憶起過去的事情很是激動。

“你的一切都是我給你造成的,怨不得別人。好在那些艱難困苦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想起過去,阿雯心裏很不好受。

“不,那些事情在我心裏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生我都會感謝你,你是一個有良心、不嫌貧愛富的女人,麵對陳小東那麼好的條件你都放棄了,選擇了我。這一點讓我感動,我也在心裏發過誓,自己一定要努力奮鬥,讓你過上好日子,對得起你當初對我的選擇。現在我覺得這一切都達到了,我伍田宇並不比他陳小東差。他陳小東現在有什麼?還待在你們那個山區學校,聽說副校長也給撤了,還是當一般的老師,他有什麼前途可言?”伍田宇越說越激動。

阿雯終於明白了,丈夫一直在跟陳小東較真。人家陳小東與你無冤無仇,你何必要這樣呢?現在自己有了一些出息,就老拿陳小東的事做話題。阿雯的心裏隱隱地覺得不舒服,她知道那是陳小東自己不願意當校長。每個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樣,隻要做自己喜歡的工作就是最幸福的事。

伍田宇還在不停地說著一些酒話,阿雯趕緊趁熱打鐵說起了曉北的事:“曉北在鄉下上學很不方便,我想把她弄到城裏來上學。”

伍田宇馬上就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了,他又不停地挖苦起陳小東來:“他的經濟條件不會落到這麼差吧?連一個孩子都養不起了?”

阿雯給丈夫解釋道:“崔小芸生了孩子,她母親來給她帶孩子,哥嫂的孩子也跟著來了,家裏實在照顧不到。所以我就想把曉北接到自己家裏來。”

可不管阿雯怎麼說,伍田宇就是不答應接納曉北,一定要把曉北往福利院送。想到曉北悲慘的命運,阿雯的心在流血,她終於鼓起勇氣向丈夫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曉北我要定了,你不同意我也不能勉強,談不好我們就離婚。”

伍田宇沒有想到阿雯會作出這樣的決定,為了一個被人拋棄的孩子要和自己離婚?現在正是自己事業順利發展的大好時機,如果離婚對自己的影響肯定不好,前途也要受到影響。他不願意因小失大,隻得硬著頭皮答應接納曉北。丈夫答應接納曉北,阿雯很感動,為了這個家、為了可憐的曉北,她覺得自己作出再大的犧牲都值得。

俞蘭獨自一人帶著腦癱的兒子,沒有人來和她說一句話,也沒有人來關心她。張超十天半月的也很難得回來一次,即使回家來了也不和她說話,獨自看電視睡覺。每月的生活費他是按時給俞蘭放在家裏。但俞蘭覺得自己的精神快要崩潰了,她不停地乞求丈夫:“你不能這樣冷淡我,我真的受不了。生下殘疾兒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錯。”

張超隻是冷笑:“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供你吃喝玩樂,我也從來沒有打罵過你,你還要我怎麼樣?”

俞蘭欲哭無淚,張超說的是真的,但這樣的冷暴力讓她受不了,她多麼希望張超還是像從前一樣,但一切已經不可能了。俞蘭現在終於明白了,可一切都晚了。

其實張超在外麵早就有了自己相好的女人,他們已經共同生活了好幾年,至於和俞蘭離不離婚對他來說都不是很重要了。父母都勸了他幾次,趕快和俞蘭把婚離了,正兒八經重新成個家。他們倆老想抱孫子。但張超卻不那麼想,想起那場叫自己蒙受恥辱的婚姻,他的心裏就感到難受,他還敢相信誰呢?俞蘭和自己是青梅竹馬的戀人,自己愛護了幾年的女兒卻不是自己親生的。說心裏話,他還是很喜歡那個孩子,可她為什麼就不是自己的呢?俞蘭給他的解釋他並不相信,但他也不想去揭穿她。他不知道俞蘭還有多少事情瞞著自己,也不想再知道了。盡管在外麵有了相好的女人,但張超並沒有放棄對俞蘭的義務,他暫時也沒有打算和外麵的女人談婚論嫁,大家在一起也是逢場作戲。他放不下自己的初戀愛人俞蘭,但又無法接受她對自己的背叛帶給自己的恥辱,更不想麵對自己的腦癱兒子,他的內心十分痛苦、矛盾。

無事生非

程一民沒有去成四川,情緒很低落。無意中,他終於知道了自己要去四川是林小芳給母親告的密,他才覺得自己又上了她的當,心裏對林小芳最後的那點好感也已經完全沒有了。他的心裏很難過,跟林小芳在一起他已經覺得沒有什麼話可說,於是經常一個人坐在一邊發呆。

近年來,由於單位的效益不好,廠裏開始動員能提前退休的就退休,不能退休的就下崗或者輪崗。程一民不在這些人員之中,他是從搶險救災中回來的軍人,在廠裏工作也幹得很好,廠裏沒有理由讓他下崗。但是林小芳卻在下崗人員名單中,理由很簡單,林小芳以前就是照顧關係進的廠,她既沒文憑也沒技術,上班時間又經常和別人聊天,被科長逮住罰過款。這一次就沒有哪個科室願意要她。她回家就和程一民吵了起來:“別人都欺負到你老婆頭上來了,你還不去找他們評理啊?!憑什麼讓我下崗?不如我的人多得很,他們為什麼不下崗?你是從邊疆回來的功臣啊,他們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啊!”

“這是哪跟哪的事!廠裏有困難大家都應該體諒。你還年輕,可以到外麵再去找事情做啊!”程一民耐心地開導林小芳。

“廠裏有困難關我屁事啊!隨便他們怎麼說我就是不下崗,看他們能把我怎樣?”林小芳是橫下了一條心。

程一民的戰友吳成海很早就下了海,通過幾年的拚搏,他早已經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多次叫程一民和他一起去創業,程一民都沒有去。他覺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還是待在單位裏掙工資穩當些。前不久,吳成海又給程一民來了一個電話,說他最近收購了一個小廠,生意實在是忙不過來,要程一民過去幫他管理,工資肯定要比在原單位高幾倍。程一民還是不想去,他對老戰友說我什麼都不懂,給你管什麼?老戰友說你不懂沒關係,我有懂技術的人才,你隻是去給我管理人。別人我不放心,隻有你我才放心,因為我們是一起在部隊裏吃了幾年不給錢的飯,又一同從生死場上活下來的人。

程一民還在猶豫,林小芳就天天找他吵,他就隻好去找了廠領導,說自己下崗算了,讓林小芳留在廠裏。廠領導覺得林小芳天天鬧也不是個辦法,既然程一民這樣提出來了,領導也就同意了,並安排林小芳去做了庫房保管。

程一民走後,林小芳還是覺得心裏有些空蕩蕩的。程一民在家的時候,做飯、拖地都是他幹。林小芳很少去幹這樣的活,她唯一的愛好就是打牌。吳成海的公司離他們家有幾十裏路遠,程一民一般是一個星期回來一次。林小芳下班吃過飯後就和別人去打麻將,通常都要打到夜裏十二點才收場。

張超自己成立了公司,這幾年生意做得不是很好,但也過得去。那一天,他派了兩輛大卡車往林小芳她們那個廠送貨,從早晨一早就出發,算好的下午下班之前趕到廠裏交貨。可是,由於路上車子壞了,等他們修好車再把貨送到目的地時,已經是晚上了,哪裏還有什麼人給他收貨。正好那天又是星期五,要等人收貨就得等到下個星期一。兩車貨物價值二十多萬元,放在外麵肯定是不保險的,但拉回去也不是辦法。張超去找了門衛問哪個是庫房保管。門衛說保管員叫林小芳,不過按廠裏規定,下班以後她是不能擅自收貨的。

張超並不理會,他東找西問還是找到了正在麻將桌上的林小芳。此時的林小芳身上帶的錢已經輸完。她打麻將一般都是小打小鬧,從來不打大麻將,她怕輸錢,錢對於她來說就像她的命根子。可是這一次,她還沒有打多久,身上的錢就已經輸光了。她不甘心,還想把失去的錢奪回來,但她還是在輸。贏家一直叫她給錢,她拿不出錢來,很是尷尬。這個時候張超找到了她,她很不耐煩地說:“去、去、去!現在是什麼時間了?誰給你收貨?”

“麻煩你給我們收一下嘛!我們來一趟也不容易。”張超求道。

“快點給錢啊,小芳。贏得起輸得起啊!牌桌子上講的是現錢,不許賒賬。你贏我們的時候,我們都從來沒有賒過賬。”一個牌友在不斷地催林小芳給錢。

林小芳心裏雖然很生氣,但也不好發火。張超摸出二百塊錢放在牌桌上,問:“她差你多少錢?”

牌友馬上喜笑顏開,把那二百塊錢抓在手裏說:“不多,才一百多一點兒,我找你九十塊錢。小芳,你還打不打?有這位老板給你出錢你怕什麼嘛!”

林小芳抬頭望了一下張超,抓起桌子上的九十塊錢對牌友罵道:“打你個頭啊!以後再也不想和你們打麻將了。”隨後她轉過身,表情十分複雜地對張超說,“貨在哪裏?我去給你辦理收貨手續。”

收完貨以後,司機在外麵隨便吃了一點飯後,便駕車返回公司。為了感謝林小芳的幫忙,張超便開著自己的小車去外麵請林小芳吃飯。他知道縣官不如現管,這個女人雖說隻是個小小的保管,但自己以後還是很用得著她的;隻要她不找自己的麻煩,以後送貨來也就方便了。有了她在收貨單上簽字,自己的貨就算賣掉了,隻等著以後來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