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董昕主任的處事原則,龔仲這位處處以單位利益,以中心大多數幹部職工利益為重的人,確實是難以理解與接受。龔仲知道,這些時間來,董昕主任打著為局領導提供“精細化”服務的幌子,每個月在車輛費用中報銷了多少不屬於單位公務車的汽油費、過路過橋費、維修費等;在食堂成本中報了多少不屬於食堂支出的土雞、土豬肉、土腳魚、土茶油、高檔魚等。
龔仲也清楚,董昕主任他們還打著為局領導提供“全方位”服務的幌子,每個月在物業服務裏支出了多少與單位工作沒有關係的保潔費、維修費、綠化費、家具費等;又在接待費中報銷了多少與單位工作沒有任何關係的農家樂費、釣魚費、卡拉OK費、高檔煙酒等;在辦公費中報銷了多少與單位工作沒有關係的攝影費等,在差旅費中報銷了多少與工作沒有關係的考察費等……
龔仲更明白,在這些以為局領導服務為幌子而發生的費用中,又有哪個說得清楚,這些費用真的全部用在了局領導身上了?又有哪個能保證這些費用沒有進董昕、馬誌兵他們私人的腰包?俗話說上梁不正下梁歪,董昕主任為局領導提供這些特殊服務時,他難道不希望他的下屬也給他提供這樣的服務?
董昕主任說完後,起身為龔仲續了茶水,然後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慢地喝了起來。董昕知道他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果龔仲還是象以前一樣不明事理,不知道權衡變通,處處以製度規定來為難他的工作,他有的是辦法應對。
要知道,在機關裏工作,如果一個領導要為難下屬,那真的比喝涼開水還簡單。當然,董昕主任不希望出現這樣的情況,畢竟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要方便得多。
龔仲聽到董昕主任說完後,他沒有急著表態,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董昕主任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龔仲不得不高度重視,冷靜下來思考。他知道董昕主任的心理,自己是辦公室主任與財務管理人員,他們天天打交道是難免的。他們都希望大家能愉快合作,不希望把事情搞得那樣僵。
畢竟是在一個單位工作,一個是單位的領導,一個是辦公室主任兼財務管理人員,他們應該是互補關係,而不應該是對立關係。
問題是不管是什麼人,做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底線,都有自己的基本原則。龔仲知道,在現實生活中,在不違背基本底線的情況下,當然是人性化點好,隨大流點好。一個人最怕的是斤斤計較,是鑽牛角尖,是看問題偏激。
那些開口就講原則規定,工作方式簡單,輕易否定別人,其實是政治上不成熟的一種表現。古人說過難得糊塗,難道原則規定隻有你懂?難道你真的比別人聰明?
龔仲更明白,現在我們有很多領導幹部,就如古代那些妓女一樣,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他們在台上往往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可是一到台下,卻比什麼人都壞,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電視上今天暴露出某個領導幹部受賄幾千萬元,明天網絡上又報道某個領導幹部養了多少情婦,受賄多錢,這種現象幾乎每天都可看到。
如果你再去反過去了解這些人,他們曾經在台上說得多麼好聽,好象比天下所有人都清白,真的讓人有一種吃了幾隻蒼蠅的感覺,也難怪老百姓對這些人深惡痛絕了。
董昕主任沒有催龔仲,他知道龔仲正在思考著他提出的一些問題,這一點董昕主任還是能夠感覺得到的。畢竟龔仲是辦公室主任,是他的辦公室主任。事實也確實如此,龔仲內心正在這樣思考著:“在機關裏,當領導的最喜歡什麼樣的人?當然是喜歡那些既聽話,工作能力又強的人;在機關裏,哪些人可以進步?當然是那些工作能力強,又能聽領導話的人。”
想到這裏,龔仲帶著感情地說道:“董主任,說心理話,自從樹大明等人搞出′黑山事件‵後,因為種種原因,讓我走入了人生的最低穀,江南局很多幹部職工看到我都往一邊躲,生怕與我接觸後惹禍上身似的。特別是以前一些看起來比較好的朋友,也對我若際若離似的,我有一段時間情緒非常低落。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能給予我關心,我心裏還是有數的,我真的非常感激你。”
龔仲控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接著說道:“董主任,工作上的事,你說的這些我都懂。我也認真反思了一下,我以前的工作方式方法確實有些問題,有時說話過於直接,考慮問題過於簡單,為了財務管理上的事,很少考慮別人的感受,無意中做了一些好心辦壞事的事情,也得罪了一些人,這些我以後都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