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還沒明白師父為什麼這樣問,那衛賢青的兒子衛富強不幹了。他是個畢業大學生肚子裏有些墨水,算是整個衛莊最有文化的了。見我們師徒二人旁若無人的一問一答,衛富強拿著火把橫在我們中間,語氣輕蔑地對我師父道,“大師,你這問題問的太奇怪了吧?什麼叫奇怪的聲音或者人影,你的意思是我爸這是被其他人弄死的,和你徒弟沒關係唄?”
“本來就和我沒關係!”我梗著脖子為自己辯白,誰知這一開口就引起了眾怒。村民們揮舞著手中的棍棒說要打死我,不少莽漢更是朝我瞪眼睛露肌肉,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衝上來幹我的架勢。
這些鄉野村民一個個都沒什麼法製觀念,在他們的腦子裏,我是第一個發現老頭兒的,老頭兒也可以說是死在我跟前的,那凶手十有八九就是我。這再來一個四舍五入,那凶手就肯定是我了。
好在衛富強是個明白人,他雙手往下一壓示意村民們冷靜。等大家都安靜下來了,衛富強這才瞥了我師父一眼,冷冷道,“既然出了命案,那就應該報警。別說我衛莊漢子欺負你們,今晚你們就老老實實地去穀倉待一晚,等明天警察來了我再把你們帶出來交給警察。來,都帶走!”
衛富強的這個安排倒讓我著實鬆了一口氣。以前在網上沒少看一些偏遠鄉村濫用私刑的新聞,偏偏這些濫用私刑的每次都以集體的名義實施,法不責眾致使大部分的受害人都隻能捏著鼻子認倒黴。
將我們推進穀倉,一股發黴的味道撲麵而來。還不等我讓他們把燈打開,穀倉的門就被重重地關上了。
師父倒是既來之則安之,找了個稍微幹淨的地方席地而坐,雙手交持盤腿跏趺。
我苦著臉開口道,“師父,你說這村子裏的人怎麼這麼不講理。我們不過是來收個帳,怎麼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師父眼皮都不抬一下,老僧入定就和睡著了一樣。
見師父不理我,這一肚子牢騷自然也沒地兒發泄了。我從旁邊扒拉過來一堆幹稻草,確定夠厚實了這才躺在小憩一下。誰知這一躺下我的眼皮子就和灌了鉛一樣變沉了,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還做了一個怪夢。
夢裏的我化身為一條小魚,自由自在地水裏遊動。突然眼前一暗,我像被扣在了一個什麼容器中,不管往哪個方向遊都遊不出去。最詭異的是我周圍的水開始慢慢變熱,不一會兒的功夫水就成了沸水,燙的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想要從這水中逃離,偏偏一眨眼的功夫所有的水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密不透風的泥土。這些泥土將我死死地夾在其中,我所能呼吸到的空氣也越來越少。眼看我就要窒息而死,火辣辣的痛讓我一個激靈從夢境中出來,回到了現實世界。
我整個人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全身都濕透了,一抬頭就看見師父那張正氣凜然的臉,隻不過此時的他眉頭緊鎖,看向我的眼神裏也充滿了擔憂。
我還是第一次見師父這麼嚴肅,他沉聲問道,“玄清,你剛才做了什麼夢?和師父說說。”
我一愣,張嘴想要將夢到的東西告訴師父,卻又不知道怎麼說,好像語言組織能力喪失了一樣。
見我抓耳撓腮地著急模樣,師父像是猜到了什麼,從旁邊撿起一截秸稈遞我手上。
“說不出來就畫,仔細畫,把能想到的還沒忘的都畫出來!”
師父一臉凝重,我也不敢怠慢,拿起秸稈就在地上比劃了起來。還別說,我雖然說不出話來,但將秸稈一下筆腦子裏的畫麵就越發的清晰起來,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快。約莫兩三分鍾的時間,我一氣嗬成地勾勒出最後一根線條。
然而等我回過神來從全局看自己畫的是什麼玩意兒的時候,我嚇得倒吸一口涼氣,手裏的秸稈都嚇掉了。
地上畫的是一口中規中矩的棺材,奇異的是這口棺材看上去不是用的木材,因為能隱約看見棺材中躺了個人。而棺材的四周分別畫有四個古怪的動物,看起來像是守護獸,又像是四方神獸一類的東西。
“師……師父……這棺材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在夢裏好像沒夢到過這個啊?”
夢為來之照。
尤其是混我們這一行的,好夢壞夢常常就預示著你接下來遇到的事是好是壞。這當口才死了個老頭兒衛賢青,結果我一躺下就夢到了棺材,怎麼想怎麼覺得瘮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