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戲望著眼前幽寂得過,雙眼時不時閃爍的少年,嘴角上揚
“阿堇以後會覺得我醜嗎?”
飄渺宛雲煙的話霎時拉回了少年的思緒,少年望著眼前腐爛得讓人生怕的容顏,嘴邊有一絲笑容,他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的臉頰,將幾絲調皮的發絲挽去了耳後,含笑的眸子溫暖得如沐春風,“我會讓你恢複的!”
輕溫的聲音落在耳裏卻鏗鏘有力,少女突然想起了什麼,心底一動,眼裏慢慢發酵騰起一層白霧,濕潤一片,安靜對視得久了,少女才突然嘴邊揚一燦爛笑,俏皮的聲音響起,“好,我相信你!”
很久以後,在白發蒼蒼的年齡,百年梧桐樹下,飛花飄絮的細雨裏,有人再與她說,人的一生,總會遇見一個溫暖往生年華的人。
過不了多久,隨著厚重大門的打開,小苒一行人緩緩而來,上桌的菜花色可口,香味彌漫,在厚重木門的再次關閉聲響起時,好似隔絕了往日光媚,裏卻如往無常。
西宮堇陪她安靜用了早膳,然後就溫聲勸著她去床上躺著,走出木門背過後忍受不了心底的怒火,一拳捶打在一旁的朱紅木柱之上,霎時可見柱上異常顯眼的拳印,煞人的眼神讓小李子心頭一跳,深沉的眸子望著天際遠方,誰都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垂下的手,磕碰破的鮮血一湧而出,順著跳動的脈搏,劃過修長得過分好看的指尖,一滴一滴的落下。
“大少爺!”略帶試探與擔憂的聲音在身側響起,少年低下陰暗的眸,將一個古樸的玉遞給了小李子,聲線冷冷響起,“楚竹應該回來了,你去接接他!”
小李子還未聽懂少年此話什麼意思,待接過古玉時,眼底的震驚與明了一觸而過。
通白帶古色泛黃的不知是何質的玉體,玉心泛淡青,光滑的平麵給人冰冷冷的感覺,古玉邊緣有一些細微的歲痕,觸時,由指尖傳過來一陣溫熱的熾度,細聞,可見清淡的香撲鼻,普通平凡的無任何刻飾,卻無不透著古樸。
底下滿是震驚的眼,低頭應了句,“小李子即刻就去!”隨即身影快速的消逝。
天下第一名醫——青老頭,早已仙逝,生時喜好遊浪四海,曾救濟無數窮人,在其手上,不管任何絕症,就算隻剩下最後一口氣,都可妙手回春;因此,青名醫之命,傳遍江湖。
傳聞青老頭生前收過一徒,卻自青老頭逝後,從未出現過,一直以來都神秘至極,現在看來,原來楚竹少爺就是青老頭之徒!!
因為這普天之下,也唯有一枚青古玉。
大少爺為了西戲姑娘去請了楚竹少爺,也變相的將楚竹少爺乃青名醫之徒給透露了出來。
但當他想起西戲的臉時,也不禁低歎不已,回想昨夜當若還似眼前。
回了清軒樓的他與主子一行人,大約用了半個時辰才將小貓細致打理了一番,歇下後,半夜突被響動擾醒,那嫌棄他的野貓突然在地上全身抽搐,在來回痛呻打滾,他徘徊不解,有些躊躇不定;大約過了幾分鍾時間,野貓停止了抽搐打滾,好似虛脫般,低低喵嗚幾聲,幽綠的瞳仁發著淡淡幽光,直嚇得他一跳,他當時僅以為野貓偷吃錯了什麼東西,才突然抽搐,沒多想什麼,將野貓抱起,放在了一邊的軟蒲裏,然後與自己的主子稟報了此事,回來後繼續憩休安眠,哪成想,一清早而起,卻僅見野貓冰冷冷的屍體,未見任何生機,他頓覺野貓半夜抽搐定然是臨死的征兆,全身若冷水傾盆而落,不得不將此悲迅告知自己的主子,他現在還記得自己主子眼底一閃而過的暗沉,天還未大亮,泛著朦朧的雲霧,他獨自一人的欲將野貓掩埋,便被身邊一瞬而過的清冷人影頓住了腳,清冷人影穿過他的身旁,他正欲笑著打聲招呼,人影已然消失不見,跟上去時,隻見那人影衝進自己主子的閣樓,推開的門還來不及發出響聲,就聽傳開一陣清冷帶著顫抖的聲音。
“大少爺,我家姑娘毀容了!”
隔得雖不遠,早起的風聲鼓鼓,打在耳裏卻還似錯覺。
自己還未站穩,隻見身邊刹然已劃過兩束光亮,當自己氣喘籲籲的趕到時,隻見到自己的主子已經推開了那厚重大門,站在門口,背著的冽風揚起衣角與發絲,隻露出半邊的側臉,從自己的視覺看來,隻能夠看到那半側臉眼角沉度,投下的眼眸陰隱一片。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自己主子如此表情,直到自己走了進去,才看清了裏麵的模樣,煙雨色珠紗長幔,簡單得不得再簡單的格局,四處的擺設品卻無不透著精致,玲瓏萬胭格之上擺放著種種算不上名貴的稀奇小巧物品,閣樓裏最多的就是迎窗盆栽了,古色花骨紋木糊窗,大盆的海棠彎顏而綻,安靜矗立,樓心就是一個簡單的梨木園桌,四張木櫈,一壺茶,幾張杯子,但最讓他驚歎出聲的,卻是落地黃銅鏡前的安靜少女,少女一身白色落地的裙,撫摸著鏡中自己的模樣,而原本絕色的容顏已經潰爛不堪了,這一幕,活似鬼人索命般的陰森,讓他自己渾身一顫,當然,忽略掉另一旁的清冷人影與自己主子的話。
他站在原地,木訥得不知該如何,直看到自己的主子走向了少女,他看見了少年那顫抖的手想要撫摸少女的容顏,隻見少女突然一笑,抓住少年的手,彎唇而出的聲線讓他都一歎。
隻聽見少女一笑而過,好似什麼都不在乎般的道:“我剛才還沒有睡夠,你能不能坐著陪我一下?”
他驚歎還未出聲,卻聽見自己的主子聲音已經響起,很溫的聲音。
“好!”
在他的記憶裏,自己的主子也就隻有對西戲姑娘最為溫和了,有時候甚至偏寵得都有些過了,也渾然不覺不妥。
早起的天還有些冷意,少年就那樣不打擾的安靜陪著少女,一直等到所有人的大夢初醒,也就是後來的事情,他自己才急急去替主子請來了無數王城名醫。
長長的樓牆紫薇蔓薔盛開,隔開了外界的擾擾,清靜一片,靠近點的亭落裏,少年一襲青衫目光幽暗若光無法照射的黑角。
“少爺!”走過來的是管事的,發鬢泛白,和善麵容,一歎,“稟大少爺,已經搜查了所有姑娘能接觸的,沒有絲毫痕跡!”
少年暗沉的眸子泛冷,手上一用力,上好的茶瓷杯瞬間瓦碎。
管事的眼底微動,知西宮堇此時心情極不好,識趣的沒有打擾,安靜矗於一旁。
久了,枝頭原本膽怯的雀兒越發膽大的吵鬧不停,最後不知道是雀兒吵到了少年,還是少年自己想要言了。
冷漠的聲音再次在管事腦海裏響起,“緊密觀察最近與西戲接觸的人。”
“是!”
少年想了很久,淘汰掉了上次家宴之上的無數人,最後定格在了兩個人身上。
西子畫,西茉苼
即使如此,他也不能去搜查她們的院落來查找蛛絲線索,隻因為他沒有絲毫證據證明。
“大少爺!”突然不知從那走過來的一道急急忙忙的人影,闖入了視野。
西宮堇眼底泛冷,還未說話,隻聽見耳邊已響起一道氣喘籲籲的聲音,“大,少爺,楚竹少爺來了!”
小李子一口氣還未順下去,熱汗直流,氣喘籲籲的正欲將後半句話說出來,端坐在那的青衫人影若一陣風已經消失不見了。
“還沒有說完呢!”小李子望著已經越來越遠的自己主子,欲哭無淚,“楚竹少爺已經給西戲姑娘看病了!真是的!”
這邊西宮堇衝進了閣樓,看見四處空蕩蕩的無一人,正急得尋找,眼見一個奴才已經走了過來,“大少爺!”
那奴才微微行禮,少年急得一把抓起了那人的衣領,力氣用得過了,竟將那人生生提了起來。
攝人的眸子讓那人渾身打一顫,還未等西宮堇問起什麼,好似知道般的指了指一個方向道:“楚竹少爺將西戲姑娘移到了煙熏房,說是更有利於治療。”
少年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把將那人放下,一瞬間再次消失不見了。
背後那人腳步趔趄,一個不穩,跌落在地,手心冒冷汗。
西宮堇剛到煙熏房,推開門,一眼便見到了站在桌旁的一藍衫少年,心底一直懸著的大石終於放了下來,啟唇,欲言。
“放心,隻需要給我半個時辰!”藍衫少年嘴角的笑滲滿陽光,露出兩顆潔白牙齒,讓少年瞬間安心。
“吱吖!”隨著厚重木門的關閉,裏麵安靜一片,他靜靜的等著它的再次打開。
半個時辰的時間好似半個歲月般的遙遠,久了,他就那樣安靜的等著,直到木門的再次打開,走出來的藍衫少年臉色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