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柳暗花明(3 / 3)

河流啊山川 你哺育了我

大地啊母親把我緊緊擁抱 大地啊母親把我緊緊擁抱 大地啊母親把我緊緊擁抱

唱到副歌部分時,大家使出吃奶的勁頭扯起嗓門大吼,把溫柔的“春風啊春風”唱得如隆冬北風一般豪壯有力,又把“陽光啊陽光”吼得山穀一直在回蕩。最後他們把“大地啊母親你把我緊緊擁抱”這句尾詞唱了個無盡循環,這很顯然是借鑒了上次外星人的演唱方式。大家開心極了,每個人都心潮澎湃、激情難掩。柳隨風搖擺,和著小夥伴們的拍子,視野漸漸朦朧,淚水模糊了雙眼。柳的心熱乎乎的,渾身上下淌著沉實的血,頭一次感到存在的歡樂,而這都是朋友們賜予的。“用歡唱來紀念一位逝去的朋友,”柳想道,“這就是它們的方式、這就是她的朋友們!”雖然這有點沒心沒肺,卻是最睿智的悲傷方式,因為無論如何生活都得繼續。柳慶幸自己沒有走,並成為它們真正的朋友,想到這她驀然後首——石昂首挺胸屹立天地之間,青湛的石胎被陽光照得微微泛紫,邊緣棱角不時閃出高光。不知為何,柳的心一絲一絲地疼了起來,同時也感到無比溫暖和愉悅,她既想傷心地哭又想開心地笑。

唱跳完了,野豬是最後一個走的。柳知道它有話要說。它像個犯錯誤的孩子小心地盯著柳的眼,然後從懷裏掏出一隻小蟲子,就是住在石心裏、一聽見聲音就發光的那條。柳納悶地瞧著野豬,不知道它什麼意思。渾身是毛的家夥扭捏了半天,終於說它還犯了另一個錯誤,或者不如說是精靈和它一起欺騙了石和柳,當然,某種程度上蝴蝶和蜜蜂也有份……柳嗔怪地笑了,讓它有話直說,沒關係。

“好罷!”野豬豁出去了,“事情是這樣的。地震之後,石擔心你一個人害怕,尤其是晚上,悄悄讓我把這隻蟲子帶給你,還說千萬別讓精靈知道。我圍著山頭轉了好幾圈,都找不到你,到處都是刀削一般的懸崖,或者說就算我遠遠地看到你,也下不來。於是石又讓小鳥把蟲子給你叼過來。結果這事還是讓精靈知道了,它讓小鳥裝模作樣地飛了一圈,回去跟石說一切都好,你已經收到了禮物。其實蟲子還在我們手裏。我不知道精靈為啥要這麼做,於是我就問它。一開始它不說,後來看我要拿大牙撞它,才終於透了實底。它跟我說,這條蟲子不能長時間離開,否則石頭會死的,就是碎成一盤散沙的那種死,跟我們四條腿一蹬翻白眼不大一樣,所以它不能讓石那麼做。於是我說,柳孤零零一個人在河對岸也很可憐呀?精靈歎了口氣說,那是她命運的一部分,任何人的幫忙都會讓事情變得更糟。它這話挺有說服力的,你應該明白我指的是啥意思。所以我們就私下扣留了蟲子。我每天用它照明來寫詩,現在攢了好幾百首了都。我們後半夜趁石睡著時,偷偷給他放回去,然後再偷偷拿出來……石一點不知情,你知道精靈那家夥,手段多著呢!所以我很抱歉我們所做的蠢事,你千萬別怪……石。”

柳聽完來龍去脈,非但沒生氣,反倒覺得心裏特別痛快,於是她決定幫忙扯個謊把這件事將錯就錯地給圓滿了。她讓野豬當做真事一樣,把蟲子送還給石,並捎去她的感謝。野豬明白她的好意,樂嗬嗬地跑上獨木橋走了。柳感到很欣慰。這七百年時光雖然大家不在一起,可心與心還是緊緊相連,這就夠了。不過她並沒表現出對石有多大興趣,反而刻意地不聞不問,弄得夥伴們不知兩人在搞什麼,甚至當小鳥興高采烈地飛回去報告說已經見到了柳、並把見麵經過描述一番後,石也隻是笑笑,什麼都沒說,而每當它們準備集體過來看望柳時,也從沒捎來任何一句話,盡管他一直默默地瞧著對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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