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今天的故事像個神話,惹得聽眾想入非非。後來他又給它們講了些來到這星球之後的瑣事,比如當年恐龍滿地跑、猛獁象挺著大牙四處遊蕩什麼的。當野豬問跟猛獁相比,它的牙是長是短時,它身後真地出現一隻猛獁象,低下頭用彎彎的大牙把野豬整個兜起來揚到空中,野豬盯著驟然遠去的地麵嚇呆了、豬毛驚聳。大夥一下樂翻了,知道是精靈搞的鬼。鬆鼠樂得最歡——它野豬也有今天、也終於被人戲弄,它張著嘴露著豁牙咯咯咯地沒完沒了。戲鬧完了,精靈變作一個閃光的霧點落在野豬鼻尖,給大家補充了一段故事:當年有顆小行星鬼魂野鬼一般朝地球撲來,石側著身子迎了那一擊,這星球才得以完整,但渺小的恐龍先生們還是無可避免地滅絕了。
“噢?!這麼說,恐龍是你給弄滅絕的?!”野豬跳起來大叫,那興奮勁就像當場抓住了凶手。
盯著野豬嘴角的哈喇子,大家很無語,不過它們早就見怪不怪:詩人們似乎都有這種邏輯不暢或悖反的毛病,否則就寫不出那些優美而衝突劇烈的詩句了。大家夥在泛著末日色彩的迷霧裏聽完了有關世界末日的故事後各自散去,繼續追尋生命中感興趣的東西——對它們來說,整個世界就是個故事。
大霧依舊彌漫,山崗和樹林若隱若現,就像石對柳的擔心或關心。
由於某種精靈不讓說的原因,柳對這邊的事一無所知。大概三百年之後,霧終於散了。這一天,初升的朝陽用金色光線輕撫著柳柔嫩的線條,她心裏暖洋洋的,渾身血液慢慢湧動著,最後她睜開眼,恍如新生一般醒了過來。她發現自己變了,就像蛻了一層皮。於是柳重振旗鼓,在另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梳妝打扮、煥然一新,她骨子裏有股深遠的聲音告訴她必須這麼做。她和白狐轉生的事如今就像一場無痕春夢,早被孤獨的夜色吞噬、一切都過去了。於是歲月在春夏秋冬、風霜雨雪中一頁頁翻過。
日子過得平靜而孤獨。柳淡忘了很多事,也想起了很多事,最後搖著頭說這都是命。時間一分一秒老去,生活一點變化沒有,就像是同一天在不斷地重複、重複……直到你徹底忘了時間。柳忘了自己的壽按一般的天理應該隻有150年、忘記了曾經夢想的轉生之事,不再覺得命運如泰山壓頂一般難以承受,對很多事也更能逆來順受。“既然如此,那就這樣罷!”她笑著聳聳肩。又過了四百年,也就是轉生不成、地震之後七百年,柳老了。這是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的七百年,隻有自己和自己的心每天形影相吊,歲月因無聊和單調而過得極其緩慢,甚至都能聽到時間老人蹣跚前行時的喘氣聲。七百年裏什麼事都沒發生,這是最令人難以想象和無法忍受的——石為什麼不派小鳥把那隻發光的蟲子叼過來陪陪她呢?對柳來說,七百個冬天很煎熬,她感到冷,又看不到任何閃光的希望。她哆哆嗦嗦地日夜懷念她重生之前的那個寒風刺骨的冬天——有人為她擋風保暖,還掏出心來陪伴每一個夜晚。“難道這就是愛?”柳捫心自問。可她並不確定。總之她覺得,那是一種溫暖、一道光,它讓人感到存在的歡樂,又對明天充滿希望。“或許這就是愛罷!”她在心裏跟自己說,“在最難的時候,拿命支撐你”。
就像塵土一樣,柳心中的雜念徐徐地、緩緩地飄落,然後又一顆顆消失不見。最後她發現,自己的心空了——空得就像一間燃著燭火、等待新郎的洞房,空得就像布滿黑洞的無垠宇宙、浩瀚幽深。有時候,她感覺自己大限將至。不過她一點轉生的喜悅都沒有,反倒是揪著心地想見某人一麵。她為這希望感到悲傷,因為不知道能不能實現、何時能實現以及獨裁的命運又給以後的日子安排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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