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天目讀心(1 / 2)

赤腳醫生說,老人已經失聲,而且在嘎魯到來前已經昏睡了兩天兩夜,滴水未進,就連眼皮也從未睜開過,此時的情形應該就是回光返照了。

“為什麼不早點送醫院!”風思揚聽完,便向赤腳醫生責備道。

赤腳醫生嘴巴張了張,想解釋一下,卻最終沒有說出口,隻是低下頭,一臉的愧疚。

雖然世事無常,生老病死便是大羅神仙也是無可奈何,但眼見一條生命即將從自己手邊逝去,作為一名以救死扶傷為使命的醫生來說,難免有幾分辛酸和難過!

風思揚見此,不忍再說下去,隻是問道:“如果現在送醫院,還有希望嗎?哪怕萬分之一也好,至於錢的事,你不用操心。”

醫生向病榻看了一眼,隨之無力的搖搖頭。

風思揚雖然也曾行走在生死邊緣,親密戰友在自己臂彎裏咽氣也是如假包換的親身經曆,但之於親人之於疾病的無奈告別卻是風思揚難以接受的。因此,聽完這個結論,風思揚頓時心痛如絞,抱著腦袋慢慢蹲了下去。

“年輕人不要太難過,額格其(蒙語:姐姐)雖然不是鐵木真的後人,但同樣生自騰格裏,最後也不免要被召喚回長生天去,循環往複,誰也逃不過,而且也不能逃避。額格其苦累了一輩子,現在要去長生天休息享樂了,這是好事,咱們應該高興才對!”

說這話的是一位六旬開外的蒙古族老人,泛紅的方正麵龐看上去極有威嚴,一身棕色的細沿邊蒙古長袍略顯肥大,用一根帶毛羔羊皮帶束著,頭頂上是一頂棕黃色的兩片式狼皮帽,僅用一根細細的皮繩從中間穿起,腳上則是一雙高腰馬靴,滿臉的風霜之色,同樣的深刻皺紋,沿著額頭而下,爬滿高高凸起的臉頰,再而延伸為一對八字胡須,花白斑駁。

風思揚知道騰格裏是蒙古族人眼中最高的永恒之神,至今仍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深信膜拜,因為涉及民族信仰,而且老人的這番話蒙漢交織,略顯生澀,風思揚生怕聽錯,於是並不急於開口,隻是略帶疑問的目視老者。

旁邊一位中年牧民立即介紹道:“這位是博日格德老人,是附近名望最高也最有智慧的人,博日格德在你們漢話中就是‘金雕’的意思,距離騰格裏最近,也最明白騰格裏的心思。”

風思揚立即向博日格德老人鞠躬,而老人也絲毫沒有倚老賣老的架勢,上前兩步,扶住風思揚的肩膀,說道:“既然遠道而來,那就是我們尊貴的客人,隻可惜額格其快不行了,所以還請您原諒我們無法招待周到。”

“老人家,嘎魯是我的兄弟,到嘎魯家就像到了自己家,您不用客氣!”風思揚先是指了指嘎魯,接著又向博日格德老人問道:“奶奶還有沒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既然時候不多了,我們總該盡力滿足才是!”

“沒有了!額格其隻要看到她的孫子回來,就該高興了。能夠笑著閉上雙眼,還有什麼東西比這更金貴!”

博日格德老人看上去跟嘎魯的奶奶很熟,說出的話頗有點越俎代庖的味道,但卻都是大實話,確實,還有什麼比至親骨肉送自己最後一程來得重要呢?至於那些所謂的榮華富貴和好還好喝,隻不過是一些可有可無的身外之物罷了,與血濃於水的骨肉之情比較起來,甚至連根稻草都不如!

此時,嘎魯的奶奶似乎要向嘎魯交代點什麼,隻是已經發不出聲,嘎魯也無法完全弄懂,隻得一臉茫然的看著奶奶的不停嚅動的嘴唇。

奶奶很著急,嘎魯更急,因為這可能就是老人的臨終遺願。但折騰了好半天,嘎魯仍舊一頭霧水,而奶奶口中的氣息已經出的多,進的少,越來越沒有力氣張口,隻有胸脯起伏得更加厲害。

就站在旁邊的風思揚看著心急,這可怎麼辦才好……

突然,風思揚想起了自己的天目,上次跟朱六子和吉大利交鋒時,已經能夠看到一些簡單的數字,而報國寺中撿漏金匱國寶直萬的時候,自己分明在那個下套的陳小三眼中看到了一幅畫麵,雖然有點模糊,卻是那小子的心理活動場景。

但這次能不能派上用場呢?風思揚心裏沒底!

抱著試一試的想法,風思揚微閉雙眼,隨即心念一動,天目就此打開,一縷無色華光向著嘎魯奶奶的眼中射去!

“果然成了!”

天遂人願,剛剛啟動天目,風思揚便突然發覺此時的天目又有進境,不再是之前的簡單數字,而是一片莽莽蒼蒼的逼真影像!

但這又為何?風思揚來不及細想,便立刻全神投入到這幅動態畫卷之中。

似乎是在禦風而行,又像貼地疾馳,沿著如地毯般向遠處娓娓鋪展的草原。牛羊如一朵朵隨意分布的黃白蘑菇,間或出現的泡子和蜿蜒流淌的小河則如拖著尾巴的蝌蚪,一起點綴在青青草地之中!

漸漸地,草越來越高、越來越密,泡子和小河也愈加稠密,鬱鬱蔥蔥的灌木叢開始出現,牛羊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為四處躥行的野兔,駐足遠望的火狐,俯首啃食的黃羊,偶爾還有一兩隻離群的蒼狼,引吭碧野,仰望穹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