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有人在拍打車窗。“啪嗒,啪嗒”的聲音斷斷續續但卻異常清晰地進入耳膜,讓我在半睡半醒中想起了摩斯電碼。
我極不情願的睜開眼睛。深夜仍在繼續,周圍一片漆黑,借著鐵軌旁飛馳而過的熹微光亮,我看見徐長卿睡的正香。
“啪嗒”聲沒有了,兩個人的軟臥車廂一片沉寂。我想也許自己出現了幻聽,於是閉上眼睛繼續未做完的美夢。但是,我剛閉眼,奇怪的“啪嗒”聲又出現了,而且這次更清晰,我清楚的感到那聲音就在我耳邊。
我猛的睜開眼,轉頭看向車窗。窗外飄著一個漂亮女人,那個女人以一種超越了物理學的規律運動著,無論火車以怎樣的速度行進,那個女人始終和我保持相對靜止。
漂亮女人一邊伸出纖纖玉指敲打車窗,一邊眨巴著大眼睛衝我微笑。女人身上穿著一件我十分熟悉的粉色旗袍。
“白蘇!”我輕聲喊出這個名字,心情極其複雜,說不出是大吃一驚還是意料之中。
白蘇把手放在嘴邊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我知道她不像吵醒徐長卿。於是我不再說話,側躺在床鋪上靜靜地看著窗外。
白蘇也默默地盯著我看。
夜一下安靜了很多。
過了一會,白蘇隔著火車車窗伸進一隻手,輕輕的摸了我的臉。我能真切的感受到她手上清冷的溫度和指尖淡淡的溫柔。
突然又有兩團白影出現在白蘇身邊,我一眨眼,那兩團身影就變成了小月和蘇小。小月淺笑著看了我一眼,揮了揮手,轉瞬隱沒在了茫茫夜色中。白蘇還舍不得走,從來都是帶著勾人魅笑的眼睛裏竟然泅了淚水。蘇小拍了拍她的肩膀,強拉著她抽身離開。
“剛才有人來過?”徐長卿恰到好處的醒了,打了個嗬欠,歪頭看著發呆的我。
“沒有。”我依然盯著窗外,淡淡回答。
“哥怎麼聞到了一股鬼魅的氣息,奇怪。”徐長卿自言自語,突然釋懷,“嘿嘿,一定是哥這兩天太辛苦,看來是得好好睡一覺了。”
然後徐長卿接著繼續他的美夢,我接著繼續盯著窗外。
火車沿途經過各種著名景點,在山水中走的時間長了,我的心情也漸漸變得明朗,也開始一邊欣賞美景,一邊和徐長卿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著家常。
越往西去,天氣也越來越冷,我的衣服加了一件又一件。海拔在升空,空氣變得稀薄,陽光很明朗,在頭頂來回跳躍的光線讓我有一種穿越了俗塵往事的感覺。
48小時之後,火車停靠在積雪很深的拉薩站,我和徐長卿裹著厚重的羽絨服,深一腳淺一腳地踏進了這片最靠近天的聖潔土地。
此時已經是太陰曆八月十四晚上的7點40分,按照常理來說,拉薩這個時間是不會下雪的,在拉薩往年的曆史上,也從來沒有過下雪的記錄。但今年十分詭異,據說昨天還是陽光明媚的拉薩,今天就下起了大雪。
“附近找家酒店住一晚,火車坐的我都快散架了!”一陣寒風侵入鼻孔,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來不及了,我們現在就要往納木錯趕!”徐長卿直接否決了我的提議,眼神堅定到我無法反駁。
我看著滿天飄雪,心懷不滿的問:“雪下這麼大,走著去?”
“坐車過去,哥已經提前安排好了。隻是沒想到會下這麼大的雪,不知道哥準備的車能不能應對這樣的天氣。”徐長卿略微擔心,踩著積雪往前走。
出了車站,馬上又兩個人跑到我們身邊。他們的帽子上落滿了積雪,看來應該在雪地裏等了有段時間了。
“車在哪?”徐長卿問。
“就在那!”其中一個人朝一個方向指了指。
我歪頭看過去,那裏停了一輛威猛霸氣的悍馬。
“老板,您吩咐的車我們給您準備好了。但現在大學封了路,恐怕這車也派不上多大用處了。”另一個人對徐長卿說。
徐長卿不聽這麼多,招呼我上了車,發動引擎,在冰天雪地中艱難行進。
果然像剛才那人說的一樣,悍馬剛出了拉薩,輪胎就陷進半人高的積雪中,再也無法前進。徐長卿爬到車頂,看了看高低起伏的雪山,然後又鑽進了車裏。
“走不動了?”我問。
“開車是不行了,現代化的東西果然不靠譜,這天地稍微發點脾氣就無可奈何。看來得想別的法子了。”徐長卿敲打著方向盤,十分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