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夏威夷,我們沒有交集(2)(3 / 3)

“再說,我還沒有決定呢。真的,我可能會選擇留在舊金山!”Andy趕快補充道。大概是我放肆的笑容,讓他有點兒手足無措了。

既然如此,我幹脆收起笑容。我認真地看著他說:“Andy,我去不了夏威夷。你也不應該留在舊金山。”

我本來還想說點兒什麼,可突然間又覺得該說的都說了,再也找不出別的話了。

他又低著頭去看眼前那攤子東西,眼神正漸漸地暗淡下來。我猜他也用不著我再多說什麼。

可沒過多會兒,他又一次把頭抬起來,他說:“Don’t worry!(別擔心),我還不一定會得到這個job(工作),等interview(麵試)完了再說嘛!”

我真服了他。為著他眼睛裏死灰複燃的希望,我點了點頭。

“But...(不過)”他突然皺起眉頭,我的心跟著一緊,他卻輕輕一笑:“We still have tonight! Do we? (我們還有今晚呢,不是嗎?)”

我更用力地點頭,跟磕頭蟲兒似的。

是一隻可悲的磕頭蟲兒,因為我心裏竟感到傷感了。

從何時開始,我的心不知不覺地跟著他鬆緊了?

當然。這沒什麼。過了今晚還有明天。我這間又破又小的公寓裏不會馬上寂寞。

但能堅持得了多久呢?

不知道。甭想了。不是想這個的時候。Andy正巴巴地瞅著我。我索性也使勁兒咧開嘴,送給他一副不折不扣的笑容。我說:“咱們出去玩兒吧,玩兒個通宵!到多晚都成。就當給你送行,說吧,去哪兒?”

Andy突然伸手向著我的頭發。

這動作有點兒突然,可我沒躲,就讓那隻大手隨便地落在我頭頂上了。

5

星期四夜裏的KissFire遠沒周末熱鬧。人不多,音樂也絕不如周末嘹亮。燈光因此顯得異常昏暗。舞池是空的,茶座裏零散的三五桌人,都把臉藏在黑影裏,特務接頭似的竊竊私語著。整個兒酒吧好像熟睡了,在做著什麼奇形怪狀的夢;又好像沒睡,隻不過在沉默著,想著什麼不大輕鬆的事。總之,我和Andy一進門兒,就一下子跌進這股子安靜神秘而又略帶憂鬱的氣氛裏了。

KissFire是Andy挑的地方。我肯定不喜歡這酒吧,可我猜他喜歡。幾個月前,我不就是在這裏見到他的?當時竟然還把他的背影錯認成桐子了。真好笑,天差地別的兩個人呢。也許這也是緣分。當然了,既然他常來酒吧,誰知道他又跟多少人發生過這種緣分呢?

不過至少有一條兒——自從他到我家蹭床位,這還是他頭一回到酒吧來。這我有把握——因為每天晚上我都見著他了,他沒機會。或者說,是他自己根本沒給自己機會。

可我想這麼多幹嘛?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和Andy坐在吧台前。四周光線太暗,音樂卻有點兒吵。不大適合暢所欲言。

我們索性沉默著喝飲料。

我喝得很慢,半天才喝了半杯幹薑汁;他卻喝得挺快,一會兒就下了兩杯威士忌。

酒是我建議他喝的。我說今晚算給你送行,所以你喝酒,一會兒我開車。他果然沒推辭,我早知道他心裏想喝。

可看他越喝越快,我卻有點兒不舒坦。

不是擔心——沒什麼可擔心,大老爺們兒誰沒醉過?醉了頂多回家睡一覺。

所以我沒擔心,就是心裏有點兒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