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矽穀重逢(1)(2 / 3)

方瑩有個同屋,也是中國留學生,據說跟方瑩關係好得就像親姐妹。這年頭經濟太火,即便拿著全獎,也還是租不起舊金山灣區的獨立公寓。桐子也有個同屋是政治係的博士生,據說那老美性格孤僻,常在午夜嘴裏叼著勺子在屋裏屋外夜遊。所以方瑩很少到S大來,倒是桐子每周末往U大去,去時背著一書包教材和文獻,好像方瑩家就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圖書閱覽室。好在方瑩也是好學的人,不然我就忍不住要同情她了。

桐子的老板是個留著大胡子的韓國人,實驗室裏收留的也都是韓國留學生,唯獨混了個桐子,有點兒鶴立雞群的效果。其實韓國的帥哥美女不該算少,可經過S大的嚴格篩選,就剩下一批獨具特色的家夥了。記得《音樂之聲》裏的漂亮家教瑪麗亞曾經說過:上帝在這裏關上了門,又在那裏打開了窗。利用反證法可得,上帝給了誰聰明的腦子,也許就不大會給誰漂亮的臉蛋兒。

當然這在桐子是個例外。難道上帝也會有疏忽的時候兒?

那幫子韓國學生其實也未必都聰明,不過一色的大戶人家公子,不知比桐子有錢多少倍,其中有個小胖子叫“炳湖”,老爹隻給買了輛Honda Accord(本田雅閣),基本就算最不起眼的了。

桐子平時隻和炳湖聊聊天,跟其他韓國人基本不來往。倒不是韓國人多勢利眼,主要因為桐子太要強,從來不願和有優越感的人來往。當然語言的障礙也不容忽視。桐子的英語並不差,但不足以跟人稱兄論弟的套磁。韓國人的英語口語就更沒法兒恭維,舌頭大得能撐破腮幫子。

桐子在實驗室裏處境孤單,大胡子教授平時對他也不怎麼關心。他心裏沒底,常跑來跟我抱怨教授不給他課題做。我說新入學的做什麼課題?先上上課適應適應不就成了?他說炳湖也是新生,可教授每周都讓他讀好多文獻,還讓他幫著別人做試驗。我說你每周不是也讀好多文獻?他說那些都是他自己找的,不是教授安排的。

我說你有病啊?讓你閑著還不好?非像炳湖似的給別人當小催本兒?他說沒事做他心裏不踏實。我說你知道這叫什麼?他問叫什麼?我拖長了聲音說這就叫賤!他白我一眼轉身溜回實驗室去,沒過兩天竟然主動找大胡子要求做科研,結果被分配給炳湖打下手。炳湖是個手慢腳慢腦子更慢的小胖子,桐子心裏不痛快,一連幾天耷拉著臉。周末我按例開車送他去U大和方瑩團聚。我勸他說幹脆你就當沒這回事,你什麼也甭幹,管丫韓國人說什麼呢!

他把頭扭向窗外,小聲嘟囔了一句:我要是會說韓國話就好了。

我立刻心裏起急,大聲說你丫真沒骨氣,在美國留學憑什麼要講韓國話?

他閉嘴不再說話,臉還保持朝向車窗外的姿勢。我突然覺得我有點兒反應過度,明明受氣的人是他,可我怎麼好像比他還生氣?

車開到方瑩宿舍門口,桐子一隻腳踏在車外,突然回頭問我要不要留下來跟他們一起吃晚飯。

我猜他隻是想要個台階兒。我哈哈一笑說你小子想讓我當燈泡?

他也笑說對沒錯,我倆當初就是你撮合的,結果讓你跑了還沒當過燈泡。

我說你丫這次也還是甭想!

他還想說什麼可方瑩突然開門走了出來,不知是湊巧還是她早在窗戶裏看見我們了。桐子立刻把剩下的一隻腳也邁出車外。方瑩含著笑走過來打招呼。她的腰肢很細個頭很高,在夕陽下嫵媚動人得不得了。

她跟我說:“你好啊,又辛苦你真不好意思,一路上堵死了吧?”

我說:“這有什麼?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讓你們這對兒牛郎織女見上麵兒!”

她說:“看你又要耍貧嘴了”,邊說邊含情脈脈地側目看一眼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