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的那個就是爺爺的墳,左邊的是奶奶的,右邊的是戰神的。”秦太行對他們說道。
他就是在這裏度過了自己淒美的童年,如今這裏已物是人非,爺爺和戰神都已離他遠去,現在又有誰還知道這裏曾發生過的一切呢?秦太行不禁黯然淚下。他對這裏的感情別人是無法理解的。那三個孤墳在初春裏顯得很孤單,連一棵小草也沒有,隻有爺爺親手為奶奶刻的那塊墓碑依然還挺立在那裏,任憑風吹雨打,那個墓碑上凝聚著這麼多年來爺爺對奶奶的深深的愛戀。大家都默默的站在那裏,相對無言,唐興之對父母的印象是極其模糊的,猶如在一個遙遠的夢境裏。
唐興之呆呆地站在墳前,這就是自己親生父母的墳墓嗎?父母到底是什麼樣子?這麼多年來自己一直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而自己的父母卻整日生活在一個荒無人煙的深山裏!近在咫尺,卻無緣相見!上蒼啊,為什麼會這樣?這難道是一場噩夢嗎?自己為什麼會走丟?他恨自己!他不覺間流下了蒼老的眼淚。
“連戰神也不再了嗎?”李秋晨問道。
秦太行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上小學四年級時它就不在了。”
“太行,你奶奶的墳怎麼會在這裏?村裏人不是說在我們鎮東南麵的山坡上嗎?”唐興之問道。
“我不知道,我從沒見過奶奶,爺爺也沒對我講過這件事。”秦太行說道。
“你們看看這塊墓碑,奶奶的名字叫林月!”唐靜芳驚訝地說道。
“爺爺和奶奶的墳墓怎麼會在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呢?”唐春芳不解的問。
秦太行沒說話,隻是用手向後指了指那個山洞,他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大家不約而同的轉身向後望去,他們驚訝的發現那裏竟然還有一個山洞!姐妹三個立刻跑了過去,唐興之夫婦也跟了過去。洞口有不少石頭,還有許多黑色的炭灰,洞裏有不少木頭,幹柴,還有幾張動物皮。看到眼前的一切,所有的人都明白了。
“你和爺爺一直住在這裏嗎?”李月如含著眼淚問道。
秦太行沒有回答,他不希望有人把這個問題問出來,隻要大家心裏明白就行了。怪不得弟弟這麼恨爸爸,李秋晨心裏想。大家又沉默了。唐興之突然在墳前跪了下來,默默磕了幾個頭,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孩子們,給你們的爺爺奶奶磕幾個頭吧。”李月如說道。
幾個孩子都跪在墳前磕了幾個頭。他們又在四周轉了幾圈,不覺間太陽已到了頭頂,唐興之看了看表,指針已指向了十二點。
“我們可以回去了嗎?”唐春芳問道,“我又累又餓!”
“走吧。”唐興之歎了口氣說道。
“太行,你知道那一天和你一起來鎮上的那兩位老師父住在哪裏嗎?我想去看看他們。”李月如說道。
“無塵師父已經去世了。清風寺離這裏有三十裏,向西翻過三個山頭就到了。”秦太行說道。
“我想去看看清風寺。”李月如說道。
“那麼遠!還有三座山呢!別去了吧,媽媽,否則天黑前我們肯定下不了山啦!”唐春芳哀求道。
李月如看到另外兩個女兒也麵露難色,不禁歎了口氣,說道:“下次再來吧。”
他們又沿著回去的路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山下走去。當他們又回到山下時,太陽已快落山了,李秋晨三姐妹坐在車裏像一團爛泥,動彈不得。
此後每年清明節,唐興之夫婦就會來山穀裏祭拜自己的雙親。三年後,唐怡夫婦相繼去世了。他們剛去世不久,唐興之就請人把河柳村的那個舊宅重新修葺了一番,小院煥然一新。他和李月如親手把屋內的東西都清了一遍,當時屋內的情景真是慘不忍睹,所有的物器上都落滿了灰塵,他們不得不戴上口罩。屋內的東西倒也整齊,隻是年深日久,許多東西都已變質黴爛,鐵器已鏽跡斑斑。整理後的小院仿佛依稀還能看到當年的影子。唐興之站在院裏的老槐樹下,不禁黯然淚下。村裏人對此十分震驚,各種各樣的傳說不脛而走。不過人們私下都認為,唐興之就是當年秦之恒走失的兒子樂竹。
秦太行大學畢業後就留在了南方的一個美麗的小山城裏,他隻想一個人靜一靜,他仍擺脫不了童年時的陰影,確切地說,他仍活在爺爺和無塵師父為他營造的那個愛與恨的世界裏,淒涼的山穀,清冷的清風寺,交織著他的愛與痛。沒有人能真正走進他的世界,他也不想走進別人的世界。
在那座美麗的小山城裏,他也許能找到自己夢中的天堂。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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