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說:“有時候會來。”
我問:“他們來這裏做什麼?”
村長說:“他們都是一些開工廠的人,來我們這裏是為了招工。”
我問:“有病的和殘疾人也招嗎?”
村長說:“是的,他們很奇怪特別喜歡招一些身有殘疾的人為他們工作,而且還很慷慨,每招走一個人都會給他的家裏3000盧比。”
我問:“那你知不知道他們的工廠是做什麼的,還有那些被招走的在他們的工廠裏做些什麼工作?”
村長搖搖頭說:“不知道。”
我問:“難道你們也沒有問過嗎?”
村長說:“沒有,問了我們也不懂,我們都沒有什麼文化的。”
我問:“那那些出去打工的人多久回家一趟?”
村長擺擺手說:“他們一出去就不再回來了,像我們這種窮地方,誰還願意再回來。”
我問科恩爾:“這些人有去無回,你們當地的警方就沒有關注一下嗎?”
科恩爾說:“那些外地人跟這些村鎮裏達成了私下協議,他們交易都不經過官方,村民們沒人舉報,當地的警察也就不會好事地來管。”
我們正說著話,小貝的父母攙扶著老奶奶走出來。我站起身迎過去,老奶奶抓住我的手,神情激動地說了起什麼。我看看科恩爾,科恩爾忙翻譯說:“仁,老奶奶這是在感謝你把她的孫子送了回家。老奶奶說你是個好人,願神主保佑你永遠平安。”
我心裏一陣泛酸,雙手緊握著老奶奶的手,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後隻輕輕地擁抱了一下這位滿臉滄桑的失去孫兒的可憐老人。
小貝的父親告訴村長,說他想請我和科恩爾留在家裏一起吃頓飯。雖然我知道食物對於這個貧窮的家庭有多麼的來之不易,很想推辭,但是看著小貝家人誠懇的目光,我最終還是欣然接受了他們的邀請。
午餐很簡單,奶豆腐、薄餅還有一些小菜,可是我知道,就樣一頓牛餐對於這樣一個貧窮的家庭而言也算是很奢侈了。
我很開心地吃了很少的東西,並依照科恩爾的交待,大大稱讚了飯食的美味可口。老奶奶問我為什麼吃這麼少,我告訴她我的飯量本來就小,今天吃得已經算多了。老奶奶聽到的我的回答很滿意地點點頭。事後科恩爾問我是不是吃不慣這裏的食物,我告訴他,確實不太習慣,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想給小貝家多節省一點食物。
在離開小貝家之前,我把身上的錢全部都拿了出來,然後在留足回港的路費和未來兩天的基本開銷之後,把餘下的部分全都交給了老奶奶。老奶奶是一個很耿直善良的人,她再三推辭不肯要這些錢,最後我隻得偷偷地把錢塞給了小貝的父親,並叮囑他再不要為了幾千盧比而把自己的孩子交給陌生人了。
其後的兩天,我在科恩爾的陪同下,又走訪了多家前日裏被遣送回來的偷渡者的家庭,可是那些偷渡者的家人得知我是從香港來的警察後,都表現的非常不友好。科恩爾告訴我,他們認為香港警察很多事,不應該把這些已經跳出苦海的人再遣送回來。而且,因為這些沒有勞動力的人的回來,他們的家庭生活更徒然增加了不少負擔,日子將會過得更加艱難。
如果我沒有來到這座阿格拉的貧窮鄉鎮,親眼看到他們的貧窮,對於他們的這種態度肯定是不會理解的,可是,就當我親眼看到他的們貧窮和困苦後,我真得理解了。對於一個貧窮地連家裏健康的人都不能保障自己吃飽肚子的家庭而言,有人願意接收他們家庭裏有病、有殘疾的人,並給他一份工作用以糊口,這當然是再大不過的恩惠了。可是,如果他們知道這些陌生人利用自己親人的身體運毒,甚至把自己親人的身體……不知他們還會不會認為這是一種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