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裏,王月紅都在心裏惦記著楊虎娃這個人,她打聽一切可以打聽到的有關他的長長短短的消息。但是,雖說他倆同在一片藍天下,但畢竟天各一方相距幾百公裏的路程,好像在兩個世界生活似的,很少有對方的音訊。
也許人生就是這樣的巧合,使月紅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今天上午她到東關廣場去叫粉刷工時,竟無意間碰上了曾經朝思暮想的楊虎娃。這個人的出現,不僅給她帶來驚喜,同時也將她平靜的生活攪得一塌糊塗。她既高興又愁腸,高興的是他倆又要在一個城市生活了,愁腸的是這麼一個有文化有知識的小夥子因為貧窮不能實現自己的理想,落到今天靠攬工維持生活的地步!但接下來更多的是替他擔憂,可憐的人兒你這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現在月紅暗暗下決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幫助這個初中同學走出眼下的困境。
不過,現在的王月紅早已不是中學時代那個天真爛漫的純女子了。早在兩年前,在表姐去上海治病走了之後,瞎心眼子的江維漢在一天夜裏借著酒勁奪去了她少女的貞操。這個可惡的老色狼完事之後還厚顏無恥地在她臉上、身上亂親一氣,說什麼不一樣就是不一樣,這米脂的女人真是別有一番滋味,況且按輩分你又是我的小姨子,小姨子就有姐夫的一半嘛!這個江書記死皮賴臉一副得意的樣子:“你沒聽人們常說一句順口溜嗎?豬的骨頭,羊的髓。黎明的被窩,小姨子的嘴嘛!”
月紅當時痛苦地用牙把自己的嘴唇咬得鮮血直流,她在心裏暗暗地呼喚著楊虎娃的名字。她當時甚至想到死,也想到要告發。然而現實生活中,她一個鄉村弱女子,又怎能鬥得過一個市委書記呢?再說了,這種醜事一旦捅出去,不了解情況的人,還以為是她在勾引當官的呢!這種男女關係誰能說得清?要是這事傳回去,讓家裏人知道了,讓她今後可咋活下去呀。
思前想後,王月紅隻好打掉門牙往肚裏咽。好長一段時間,她都在一種精神無狀態下麻木地生活著。倒是江維漢書記還像往常一樣,裝得一本正經,一副嚴肅相,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該上班時就上班,該回家時就回家,把她呼來喚去顯得異常平靜,甚至有時專門把貴賓約到家裏來會見。但是隻要他老婆出門走了,他就不會放過這個綿羊似的所謂的小姨子。
當然,在物質和金錢方麵,她也得到了豐厚的回報。月紅現在的穿著打扮在榆河城裏也算得上是時髦一流的,加之人本身長得漂亮,無論從哪一方麵,都看不出她是個農村姑娘。她現在名義上是這個家的保姆,實際上等於是江維漢的小老婆。
每當這位堂堂書記大人讓她和他做愛時,月紅就憤憤不平地在心裏這樣感歎著,難怪現在社會上到處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好女人都叫狗日了,好菜都叫狗吃了。確實一點也不假。
然而畢竟在現實生活中,麵對江維漢的行為,王月紅又能怎樣呢?她隻能逆來順受。這個本分心善的女子,一天到晚很少出門,在某種意義上,她現在實際上是被這位書記大人金屋藏嬌了。
就在月紅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當中時,門鈴響了起來。
感覺告訴她:江書記回來了。
“家裏都好吧?”江書記一邊扔下公文包,一邊問王月紅。
“也沒啥事。”月紅看了一眼這個城市的當家人,然後很不情願、慢騰騰地將一杯沏好的茶遞了過去。
江維漢一邊拾起茶幾上的扇子扇涼,一邊對王月紅說:“天氣熱得渾身是汗,我去洗個澡,你把我換洗的衣服拿過來。”
說這話時,這位書記臉上的表情少了平時在外的嚴肅。他笑嘻嘻地站起身:“哎呀,在家千般好,出門處處難啊!省上開了幾天會,天氣比咱這還要熱得多,簡直能把人熱死。”
女人的敏感性讓王月紅知道,這位堂堂的江書記洗澡後又要幹什麼了。然而,這位米脂女子現在早已經對這一切習以為常了。
不過今天楊虎娃的出現,多少使得這個花朵般的姑娘心中多了一份傷感,同時也多了一份責任。她想,今兒個她一定要借此機會,向這位被稱為姐夫的達官貴人開個口,給處在困境中的楊虎娃找一份至少比攬工要強的活兒,實實在在幫他一把。
江維漢從浴室出來,對還沉浸在一種深深的思考之中的王月紅招呼道:“怎麼心事重重的樣子,這麼不高興?你姐呢?她不是到她媽家幫助重新收拾窯洞去了嗎?”
“噢。”月紅答應著。
“怎麼?她又回來訓你了?”他走到她跟前特別地問道。
“沒有。”月紅否認道,“她這一向都住在劉家灣山上,領了粉刷窯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