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恙芯,你沒對榕嬪的孩子下手,難不成是心生憐憫?”
陳恙芯遲疑地望了望胡錦繡,琢磨著她是如何把思緒從榕嬪害她的孩子千回百轉引到自個害榕嬪的孩子身上。
“榕嬪還輪不到我為她生出些憐憫來,但我也不是沒對她動過心思,時機未到罷了。”
胡錦繡自詡了解陳恙芯性情,可又不大懂她心思,眼前榕嬪也即將臨盆,陳恙芯還輕巧地來一句未到時機,不知她胸有成竹的將時機放到何處,等榕嬪誕下子嗣,後宮諸位皆升一品,她皇貴妃一位又如同副後,處在這最接近皇後的位置,不知皇上會另擇他人還是······
“恙芯,皇後之位,你想要嗎?”
陳恙芯再次遲疑地望了望胡錦繡,莫非是當了娘親的人思緒也開闊了些,變化難測了些?怎的今日這一個一個問題問得不著東南西北,不著道理順序。
“錦繡,你這一連幾個不著調的問題,讓我委實不解。”
“我適才想得多了些,便順口都倒騰出來問了問。”
“這皇後之位,非我不想,而是不能。”
陳恙芯並無察覺自己麵上已然流露出淡淡哀色。她何等聰明,能掌控得了他人命運,自然能曉得自個的下場。
“事到如今我倒是理解你的心性,爭寵本是最要命的事,來來去去的你爭我奪,互相陷害,猜疑。還不如你快活些許,不爭不搶得一怡然自樂。”
胡錦繡笑得十分溫和。
“一切都是心境罷……你我入宮好些年,如今鋒利的刀刃竟有渴望被磨平的時候,現在倒也不晚,你可隨我一般悠然,不諳世事。”
陳恙芯嬉笑連連:“我在這後宮囂張跋扈許久,突然斂了銳氣,隻怕叫人笑話。”
胡錦繡接茬道:“笑話倒不會,依琪嬪那多心的性子定以為是你耍的小手段,處處堤防,那要依榕嬪的性子,隻怕整日提心吊膽。”
陳恙芯麵上雖呈著似笑非笑的神情,語氣裏卻生出幾分無奈:“那依皇上太後看來,這便是我為爭寵想的新法子。”
胡錦繡將小公主放在一旁用錦被精心鋪好的軟塌上,一手附在陳恙芯的手臂,眼神裏摻著心疼,自個如今處境比她好上不少,既有太後疼惜,又有她陳恙芯盡心盡力護自己周全,護小公主周全,為的是從孩提到如今的情誼,替無能的自己在後宮謀一方清淨。
可她呢?又有誰能護她周全?是給她無盡寵愛卻連觸手可得的後位都給予不了的心事深沉的帝王?
還是她那征戰沙場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柔情關心的爹?
還是靠她那早早過世在九泉之下的薄命娘親庇護?可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