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苦又如何?至少麵上皇上不會因為她的埋怨對本宮有一絲懲戒。”

“何況,她分明是琪嬪送來的箭牌,本宮不射上幾隻利劍,倒還辜負了她的美意。”玉勺盛起鮮美的湯,晶瑩剔透,醇厚誘人,陳恙芯頗為享受地品嚐。

“可曹貴人好歹是官家之女,您不是也忌憚皇上會暗自重用她父親嗎?”

“本宮忌憚又如何?她的父親終究是前朝之人,她既入了後宮便由本宮處置,再者,有些事早已注定,豈是一朝一夕能動搖,本宮掌控不了前朝難道還掌控不了她一個小小的貴人嗎?”陳恙芯又吃了好些菜,胃口顯然不錯。

“曹貴人本是楊井榕用來爭寵的錦囊,恰好能合乎皇上所用,皇上向來隻顧大局,後宮女人的伎倆心思他了如指掌卻隻字不提,也從不插手。”

於陳恙芯看來,對皇上來講,江山、天下,才是他的一生,他的心裏可以沒有愛情甚至沒有親情,唯獨他的江山社稷不可動搖。

陳恙芯放下筷子,絲帕擦嘴,動作優雅端莊。

曹詩葭封了貴人後住進了儲秀宮,楊井榕晉了嬪位,便成了儲秀宮的一宮主位,曹詩葭本性也是心高氣傲的,自己本是官家千金又是金陵人盡皆知的才女,現下入了宮,比毫無優勢可言的楊井榕位份低不說,還平白無故的受了氣,奈何是芯貴妃,又無人出頭,隻能憋著。

楊井榕早早候著曹貴人回來,眼瞧著這太陽越升越高,算算時辰便知道陳恙芯沒有輕易放過她。

“曹妹妹,今兒個是不是在貴妃那裏受了委屈?”曹詩葭向楊井榕柔柔行禮,有些不情不願的坐在楊井榕身邊。

“可不,嗓子都冒煙兒了。”全兒看見楊井榕的眼色,機敏地倒上杯溫茶給曹貴人潤喉。

“現下你知道那貴妃的厲害。”楊井榕不急著安慰她,反而有些幸災樂禍。

“看來榕姐姐在宮中沒少吃苦頭。”曹詩葭瞧見楊井榕不露半分疼惜,也伶牙俐齒嘲諷起來。

“隻要你守得住皇上的寵愛,雖不能讓貴妃收斂,也可讓自己好過些許。”楊井榕怕曹貴人對自己不滿,立刻謹慎自己的言行,裝出真心實意的樣子,對曹貴人說出不少經驗道理。

“聽榕姐姐的意思,即使我與皇上說了這些委屈,皇上也是不予理會的?”曹貴人機靈,短短幾句話,便摸清了其中的要領。

楊井榕冷嘁:“不然這些年她何以穩居高位。”

曹詩葭上下打量楊井榕,恍然明白,楊井榕是在拉攏自己,想集齊眾人之力,對付貴妃

但是現在宮中尚未有足夠資格與貴妃抗衡的人,論家世手段都讓人望而卻步,得罪了她,就是雞蛋碰石頭,自己在宮中恐怕沒有好日子過,父親也不過是四品官員,遠在金陵,麵聖的機會應是不多,完全抵不上貴妃的雄厚家世,如若陳將軍對父親施壓,那她曹家也水深火熱,故此,無論從哪一方麵想,陳恙芯都足以擊潰自己。

於是本想著去皇上那裏獻媚時順道抱怨幾句貴妃嬌縱的曹貴人,因為榕嬪的幾句話打消了這可笑的念頭,順便看清了這局勢,心下已有決定。

“妹妹雖已身處後宮,但無心涉及事端風波,隻願如同繡妃娘娘那般潛心靜氣,傾向音律舞蹈。”

楊井榕聽聞曹貴人這番委婉拒絕的話,臉色微變,看來這曹貴人有自己的打算,萬分謹慎,不願意與她拉幫結派對抗貴妃,怕惹火上身,自身難保。

“曹妹妹有雅致固然好,但若哪日身不由己,迫於無奈,姐姐願意隨時助以援手。”

“謝姐姐好意。”

楊井榕亦懂的不強迫,讓全兒拿了些對嗓子好的金銀花,茅根,麥冬來便從曹貴人的殿中離開。

回到自己屋內,楊井榕不悅的情緒憋不住,看見曹詩葭不知好歹,自己找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幫她入宮享受榮華富貴,她卻膽小怕事,楊井榕氣不打一處來。

全兒說:“娘娘您說她不會倒打一耙去投靠芯貴妃,回頭對付咱們吧?”

“本宮知道她骨子裏有傲氣,更懂得小心謹慎,但縱使她去投靠芯貴妃,芯貴妃就願意接納她了嗎?。”

全兒鬆了口氣:“那倒是了,芯貴妃從未與誰交好,像是不屑與他人為伍。”

陳恙芯從不利用誰,亦不拉攏誰來為自己所用,楊井榕又氣又羨的是:芯貴妃甘願讓所有人都成為她的敵人,不需要借力幫助,因為她本身足夠強大…比起楊井榕的竭盡全力,絞盡腦汁,好似陳恙芯對付所有人都輕鬆得綽綽有餘。

那一人足矣的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藐視眾人,讓楊井榕深惡痛絕。

“本宮亦不急,要擊垮陳恙芯,還來日方長。”

楊井榕這次全靠著太後的菩薩心腸晉了嬪位,地位一高,人思慮自然也長遠,衝動的性子稍稍收斂了點兒,更是少了分心浮氣躁,多了分穩重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