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路算不上長,呼呼風聲中紫蘇聽到有人在喊‘族長’,聲音整齊又雄厚。未多時馬的速度便慢了下來,她抬手剛想掀開罩在頭頂的衣袍,手指剛觸到衣角腰間又是一緊,身體一空雙腳便踏在了地上。到底是第一次騎馬,她身子骨比之狼族女子又過於嬌軟,隻覺得頭腦昏沉天旋地轉,她腳步蹌踉了一下,身後有隻手扶在她的肩上助她穩住身形,骨節有力,並不越逾,覺得她可以站穩的時候,那隻手收了回去。
眼前的團團黑霧散去,映入紫蘇眼簾的便是一方似宮殿的建築,紅牆黃瓦,金碧輝煌,雕欄玉砌,盡顯奢華……此時朱門大開,台階下有仆從快步走來,對著慕岩無聲行了一禮,便接過馬韁將馬向另一個方向牽去。
紫蘇垂下眼眸,悄聲站在慕岩身後,眸中神色頗多無奈,強族就是強族,可憐她羊族祖祖輩輩皆愚昧,偏想出賣女求容保羊族千百年安生的法子,千百年之後再是一番風景,輪輪回回,反反複複,無休無止。
麵前的男人視線落在她的發邊,注視片刻他眼裏似乎含了一絲嫌棄,轉過身大步向門內走去,倒也沒說什麼。
紫蘇緊了緊藥箱的背帶,急忙跟了過去,邊走著還不忘垂下眼眸看一眼垂在胸前的發辮,烏黑的長發配在她身上白色的衣衫上,對比鮮明,應當算不上難看,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在嫌棄些什麼,莫名其妙。
慕岩帶她走的是一條小道,小道狹窄,雜草橫生,卻不影響慕岩的腳步,他走的很快,雖有意放緩步伐,紫蘇跟著還是有些吃力。
大約走了有一炷香的時間,他在一個小院門前頓住腳步,紫蘇抬頭看了眼院門外的牌匾,三個龍飛鳳舞的“禾苗居”甚是醒目,守在院門邊的兩個婢女急忙對著慕岩彎腰行禮。
慕岩點了點頭,他問了句:“三姑娘症狀比之今晨如何?”
守在左門邊的婢女回答:“聽齊姑說,三姑娘隻說乏力起不來身……”
他沒在說話,邁著步子走了進去,內院收拾的很是幹淨,隻是園中種植的花草生長的雜亂無章,應當是這段時間疏於打理,守在室門外的是一個中年婦人,她臉色帶著濃重的愁意,聽到腳步聲抬頭看著院中,然後對著慕岩行了一禮。
“族長。”
“三姑娘可醒著?”
“適才剛剛睡下,我去傳一聲。”說著,就要推門進去。
“無妨。”
聞言那婦人腳步退了回來,依舊微低著頭站在門側。
“隨我進去。”他半側過頭卻是對著紫蘇說道。
那中年婦人悄悄的打量了紫蘇一瞬,最後目光停駐在紫蘇的右眉梢處,她臉上滿是疑惑,頭卻垂的更低,紫蘇走過她身旁的時候清楚的聽到她喃喃自語,“狐族女子怎麼……”
室內一股濃重的草藥味,藥味中又摻雜著幾許清香,兩相混合,味道說不出的怪異。從正堂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內裏側的床榻上一個女子正在熟睡,她麵容白皙,模樣生的尚算俏麗,隻是唇色蒼白,眉心泛黑,縱使熟睡也睡得並不安穩。
藥箱放在木桌上未發出一點響聲,慕岩腳步頓在外室,男女終是有別,他沒有再進去的意思。
紫蘇向著內室走了過去,她彎身打量了齊禾的麵色片刻,本就睡得不安穩的齊禾突然睜開眼睛,眼前注視她的是個陌生女子,她本能的要驚叫出生,有一根手指快速的按在她脖頸上的一處,她發覺自己竟發不出半點聲音。
“怕什麼?”紫蘇聲色微涼,齊禾的突然醒來並沒有嚇到她半分,她放在齊禾脖頸處的食指微微放鬆了力道:“試著自己坐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