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麼?”軍師接藥的手臂愣在半空,她傻呆呆的看著紫蘇,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看瘋子。
紫蘇轉頭看暮岩,方巧暮岩也在看她,他眼眸微眯,周身驀起幾分危險氣息,那眼神仿佛能透過人直直看到內心。他比起軍師鎮定多了,聲色裏生生加了幾分清冷:“姑娘如何要我相信?”
眼神摻加了屬於狼的天性,紫蘇渾身神經驀然一繃,果然是天敵,她食指揉了額角,緊繃的神經微微鬆懈下來,她微頷首,對暮岩道:“等下。”
自去內屋,將床榻上的孩子抱了過來。
“這孩子身患瘟疫被父母丟棄在不遠處的山腳下,我采藥的時候遇見,順便就救下了,病症已經治好,隻是眼睛尚且紅腫,因著缺了一味草藥,性命已無憂。”言畢,她將孩子遞給暮岩。
暮岩沒有接,他湊近打量了下孩子的眼睛,果然與患瘟疫者相同,有著紅意。他對紫蘇的話已然信了五分,壓下心頭的驚駭,自軍師手中接過藥材,又深深的注視紫蘇片刻,像是要在紫蘇臉上尋一分撒謊的破綻,紫蘇大大方方的任他打量,片刻後,他轉過身,大步向外走去。
臨近院門,他頓住腳步,頭也未回:“若姑娘此次真能救我族於危難,今後我族定不負姑娘!”
聲色堅定,擲地有聲。
紫蘇眸中星光微閃,她對著暮岩的背影行了一禮,無外乎他看不看得到:“定當竭盡全力。”
再抬頭時那墨青色背影已消失在轉角處,院外馬蹄聲漸遠,紫蘇回過頭看著還未從驚訝中回過神的軍師,她將孩子塞到軍師懷中,轉身就要走向內室。
軍師看著她纖細的身影,目光複雜,她手指絞緊衣袖,雀族與羊族對於狼族來說無甚區別,可若是紫蘇和藝鴣呢?
藝鴣一身傲氣,縱使在族長麵前裝的乖巧,畢竟不是骨子裏的,族長一雙利眸豈會看不出,他向來不喜那等女子,是以二十八年都不願見她,若不是狼族此次遭此大難,長老們雙重施壓,依他的脾性終生也不會踏進忘巒山……
軍師回神時,紫蘇已從內室走出,她將拿在手中的布包放在矮桌上,點燃了個裝著液體的瓶子,布包打開,裏麵裝著密密麻麻的銀針,銀針一頭略粗,一頭極細,她輕輕捏起一根放在火苗中間片刻,又放回另一個布包裏,如此反反複複。
“軍師。”最後一根銀針放進布包裏,紫蘇站起身,蹲的太久雙腿有些麻木,她手握成拳錘了錘,嘴角勾起一絲輕淺的笑意,似是無奈:“軍師年紀輕輕能穩居南水強族的‘軍師’,是多少女子羨之不來的,紫蘇亦是對軍師欽佩不已。”
那目光溫和,似是能洞察人心,眉梢朱砂紅豔,唇邊笑意輕淺,舉手投足間有著狼族女子不曾有的溫婉,當真出塵絕豔。
軍師驀然一驚,她抱緊了手中的孩子,生平第一次對自己英氣的相貌感到些許自卑,她退後幾步,微低下頭:“紫蘇姑娘謬讚了,祥祥隻盼著能盡快見識到紫蘇姑娘的妙手回春之術,能解救我狼族子民與苦難之中。居時,祥祥定然感激不盡。”
說罷,對著紫蘇屈身行了一禮,轉身向外走去。
院中恢複寂靜,紫蘇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淺淺呼出,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經恢複清明,這世間的事本就應該追求隨心所欲,她喜歡醫術,喜歡救人,何錯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