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不是幻覺!
一把扔掉書包,鑰跑了起來。
必須要阻止她才行!
身體在思考之前行動了,他全速奔跑,至於要如何阻止,他卻還沒想好。
從校門到一樓入口處的距離起碼有600米,而從一樓到樓頂的直線距離又起碼有20米,再加上中間走樓梯的話,距離會翻倍的加長。
自由落體的通算公式是:vt2=2gh,推論成Vt=2h,不管怎麼計算那個女孩落地的時間都隻有幾秒!
來不及,不管怎麼計算都趕不上!
啊啊啊啊礙事!身上的一切重物都好礙事!
為了減重,鑰把身上所有能丟開的東西全部扔掉,家門的鑰匙,錢包,學生手冊,手機,甚至連從不離身的筆記本也丟掉。
但是還是來不及,因為不論如何,僅靠人類的身體是無法反抗物理定律的。
那就把上樓的時間和距離都省略掉,哪怕隻是在一樓接住她也行!
但即便如此,時間依舊壓倒性的不足。
同時,伴隨著接近,鑰逐漸看清了少女的麵貌。
她是一位很美的少女:
精細得堪比工藝品的五官,混血的灰褐色長發,淡櫻色的湖澤高校製服,以及那對微微閉合的雙眼,就像是被雲朵遮蔽的月亮。
……瞳子?
於此同時,少女,開始下落。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時間什麼的都去死吧!去你的物理定律!誰管你什麼狗屎距離的法則啊!
明明她不可能出現在這裏,明明她不可能穿著湖澤高校的製服,明明她不可能會自殺。
但那是瞳子啊!
六番瞳子,我唯一的,也是被輪回毀掉的初戀——!
她接受了我的一切,相信了我的詛咒,和我立下了終身的誓約,我最初也是唯一的戀人!
回想起她小臂上浸滿鮮血的約定的符號,那光滑的肌膚上,僅僅為了記住自己而刻下的符號,象征著鑰罪孽的符號——
趕上,給我趕上!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話就救瞳子這一次,之後不管你詛咒我都少次都隨你喜歡!不管用什麼來換都行,一定要給我趕上!
這一瞬間,鑰的身邊(這個世界)的時間好像放慢了。
好像一切都像膠片那樣成為了慢動作,好像時間和空間的法則遭到扭曲,好像一切都變得幾乎暫停。
在這個滯待的瞬間,似乎隻有藍野鑰,是被神允許行動的存在。
而這四周全部的事物也同時在鑰眼中變得更加清晰——
甚至連空氣的流動和震顫都盡收眼底。
既定已被打破,一切都變得充滿希望——
失去束縛,一切都變為可能。
殘像,使鑰如同一陣呼嘯而過的突風,他甚至衝上了垂直的牆壁。
終於,他緊緊的抱住少女,接著傳入耳中的是重重的落地音,以及背後如同要把自己壓扁了一樣的痛感。
承受他們的地麵產生皸裂,而鑰的口中也有了一絲鮮血的味道。
“呃啊啊……!瞳子…?瞳子!”
內髒似乎無法承受衝擊,但比起自己的身體,鑰更在乎懷裏的她。
正視她臉龐的瞬間,鑰更加確認她就是自己曾經的戀人。
鑰曾經和她相愛,和她結合,和她立下契約,但因為輪回的重置,鑰沒有與她再次相見,並膽小的從她身邊逃開了。
如果說鑰最愧疚的家人是咲夜,那讓他最愧疚的女性便是瞳子。
即便這種愧疚隻有他本人能感到。
啊,一切都沒有變,她的發絲,她的重量,她的體香,她臉頰的觸感,還有她脆弱的心跳。
她還活著……
這是鑰最大的欣慰。
明明再不急救,自己或許就是將死之人了,但鑰卻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啊,自己究竟有多久沒笑過了,多久沒有這麼安心和欣慰過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懷裏的體溫重於自己的一切。
而在意識到自己終於成功的同時,鑰的眼淚也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嗚……”
少女睜開了眼。
“你……是誰?”
她盯著鑰禽著淚的雙眼,之後,便昏了過去。
“……!”
剛剛的欣喜瞬間蕩然無存,鑰感到自己的體溫降到了冰點。
她的眼瞳的色彩,並不是瞳子的水色。
就好像是在諷刺自己似的,那對像是靜靜燃燒著靈魂一樣的赤色雙目中,從未有過名為藍野鑰的存在。